燈滅。

手術結束。

駱翰生定定的站在那裡,他甚至害怕聽到醫生張口對他說話。

他怕醫生嘴裡說出來的,是他不敢聽到的訊息。

「目前患者的情況還算穩定,不過後續還需要密切的觀察。」

醫生摘下口罩,連續十幾個小時的手術,讓他的聲音有些疲憊。

駱翰生看著他,張了張口。

那醫生看出他的意思,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她現在的確很虛弱,不過一切都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秋若若被轉到了加護病房,在那裡待了一天一夜,之後才轉到普通病房。

駱翰生一直守在門外,直到轉到普通病房之後,他才被允許,能夠進到病房裡陪伴秋若若。

駱翰生就這樣,站在她的床邊,靜靜的站著,連坐都不敢坐,生怕自己會發出一點聲音來,干擾到她的休息。

床上躺著的小女人,臉兒小的還不如他手掌大,臉色蒼白,嘴唇也乾乾的。

她的黑髮濃密微卷,將她的小臉兒襯得越發的可憐。

就像是路邊撿來的小流浪貓,只差會趴在人的懷裡喵喵的叫。

想當初,「糯糯」就是那麼一隻,在路邊衝著駱翰生喵喵叫的流浪貓。

他看到它的第一眼,就想起了讓他既生氣又心疼的秋若若。

這兩個小東西實在是太像了,讓人看著心生憐愛,骨子裡卻拗的要死,時不時的就要把駱翰生給氣的想要吐血。

他想起來這小女人,之前跟他梗著脖子叫囂的小模樣,想想心裡就難過的要命。

駱翰生恨不得這小女人現在能夠蹦起來,指著他的鼻子,罵他幾句。

可是並不能。

她瘦瘦小小的,陷在病床白色的被子裡,沒了以前朝氣的樣子,駱翰生疼六腑都攪在一起。

「你可以多跟她說說話。」主治醫生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進來,站在駱翰生的身邊。

「她的求生意志很強,不過現在的昏迷狀態,如果一直持續下去的話,對她並不好。」

「所以,可以的話,多跟她說說話吧!她聽見你的聲音,也許就會醒得快一些了。」

駱翰生其實不確定,秋若若願不願意聽到他的聲音。

很嘲諷,但這卻是事實。

她這樣躺在那裡,又沒有睜開眼睛看著他,也沒有對他說話。

而在駱翰生的腦海裡,卻一遍一遍的回憶起,秋若若因為他而受的那些委屈。

以前是他嘴硬,不肯在這個小女人面前服輸,他霸道的只想汲取她的好。

駱翰生這才暗恨自己,竟然做了這天底下最貪心的人。

一直在貪心的要求秋若若用愛來包容他,卻沒有想過這女人才是最該被好好呵護的嬌花。

更何況,這朵小花,現在竟然為他,承受了那麼多意想不到的痛苦……

他想起第一次看到秋若若的時候。

那個時候,她還是個只會彎著眼睛笑的小姑娘。

駱翰生去南邊開發一塊地皮,那地方緊俏的很,是好多商人趨之若鶩的肥肉。

駱老爺子答應過他,只要那一樁生意做成,他便從此可以結束「四處流放」的生活,真正回到駱家,躋身到駱氏集團,掌管集團事務。

那時候的他,做事情直來直去,不屑於虛與委蛇,表面功夫那一套,僅憑著一股子青年志氣做事,所以沒少受到各方的為難。

儘管生意做得起起伏伏,磕碰不斷,但駱翰生還是咬牙堅持下來了。

那樁生意他做得很成功,事成之後,朋友一定要拉他去旁邊的小水鄉玩兒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