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他。”允也嫆提起裙襬往樓下走。

允也嫆今日穿了一身經扎染染出的彩色布料做成的衣裙,髮髻間沒有釵環首飾,只有幾根頭繩固定住髮髻。

她看起來心情不錯,跑下樓的動作步態輕盈了許多。

“尚存朗!”允也嫆在距離尚存朗兩步之遙時,喊住他。

尚存朗是背對著允也嫆的,他聞聲回頭,卻沒看到人,一轉頭就看到戴著帷帽的允也嫆。

允也嫆掀起帷帽,“我在這裡,你知道我在這裡,怎麼不上樓去。”

尚存朗唇瓣翕動,但沒發出聲音。

“快上樓,快上樓,尚存朗,這家客棧是瓷兒開的,她厲害吧。”允也嫆這一天都蔫蔫的,直到這一刻她才真真實實的露出笑容來。

尚存朗看著拽住自己衣袖的少女,帷帽擋著了她的臉,並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但聽到她清脆悅耳的聲音,他的心也跟著愜意起來。

允也嫆拉著尚存朗上樓,一路開心的她,沒看到樓下客棧門口一個著深色衣袍,拿著短刀,戴著斗笠的人一直看著他們,直到她和尚存朗進了客房,她才隱於人群。

當天夜裡,在允也嫆回府後,這神秘人就寫了一封信,送到專門給皇族寄信的郵差那裡,再三囑咐一定要儘快送到皇太子殿下手裡。

如果允也嫆看到這人,她一定會大驚失色,以為自己當真見鬼了,這不是,不就是當初一屍兩命的湯側妃麼?

允也嫆現在是不知道神秘人的身份,她在瓷兒的客棧吃的酒足飯飽。

呃……她沒得喝酒,只能眼巴巴看著二姐她們幾人喝。

從祈福客棧離開,天微微擦黑,七夕燈會也拉開帷幕。

這期間,三個小蘿蔔頭實在鬧騰,二姐帶著三個孩子著實不易,漸漸就和允也嫆走散。

允也嫆不知道何時和自己二姐走散了,但見到身邊還有尚存朗,她就又放下心來,在掛滿燈籠的道上慢慢走著。

“四娘,以後還走麼?”

“嗯?”允也嫆看向尚存朗。

“我是說,你要定下來了麼?留在涼茲,嫁人生子,像二姐姐一般?”尚存朗講的更詳細。

允也嫆愣怔住,她沒想到尚存朗會這樣的問題,“我會留在涼茲。”

“然後呢?”尚存朗追問。

允也嫆面向尚存朗,突然對他做了一個鬼臉,俏皮道,“略略略,不告訴你。”

“尚存朗,你是要娶媳婦了麼?是哪裡人啊?是於先生替你操持麼?你今兒是不是要給我請帖呀?我是不是以後又多了一個嫂嫂了?”允也嫆正色問。

尚存朗翻眼望天,他捏住允也嫆的小臉,咬牙切齒,“不是。”

“那你問我作甚?你這個做哥哥的都未曾娶妻,我如何能嫁人?總要等你娶妻了,我才嫁人呀,不然我不就少收一份紅包了,我才不傻呢。”允也嫆笑嘻嘻道。

“那我們不能一起辦,你嫁我娶麼?四娘……”

尚存朗有心將話一次說個明白,但允也嫆突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噓,尚存朗,我告訴你個秘密,我這幾年已經嫁人啦,你也快去找個新婦吧,我會祝福你的。”允也嫆今晚沒喝酒,但她現在一副醉態,“尚存朗,我腦袋疼,我要回家。”

尚存朗被允也嫆的話驚的僵在原地,木木看著允也嫆跌跌撞撞往前走。

“四娘……”

“噓!腦袋疼,不要說話了。”允也嫆不欲說話,戴著帷帽的人兒現在是什麼神色,只有她自己知道。

找到自己二姐,上了馬車後,允也嫆摘下帷帽,目中一片清明。

……

七夕一過,之後的中元,中秋也來的快。

入秋,涼茲山野裡已經從綠油油變成金燦燦。

允也嫆沒親眼見到這一變化,不過她看到了畫。

畫是與允也嫆一胎雙生的弟弟去參加秋闈,回家的路上畫的。

看他一臉輕鬆,允家人都覺得他穩了。

允也嫆這個弟弟,是他們家唯一讀的來書的人,從小到大的考試幾乎都是優等,從童生試開始,然後是成為秀才的各種考試他不出三次就能看過,而如今他才十七歲,若是這次考試過了,他就是舉子了。

允也嫆給自己弟弟包了一個紅包,說了好多喜氣洋洋的話,在出成績那日,她又出門了,在官府張貼的告示上看到自己弟弟的姓名時,她和自己二姐激動的沒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