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家人,允也嫆哭音漸小,她淚眼婆娑的望著甘棠,目光不由放空,“我期望他們好!”

甘棠下意識捂嘴,以前在涼茲時,她很是羨慕允也嫆一家子的相處方式,便以為現在提她的家人,會讓她開心放鬆,可允也嫆心情更沉重了,她忙肯定說,“嫆嫆,他們必然很好,你在閆隆也要好好的。”

“太難了!甘棠,太難了!自從去年被皇后關禁閉,我就惶恐不安,只怕那日醒來,就被那皇權壓迫致死,流言嘲諷致死。空王他冷漠無情,全然不顧無辜弱小之輩,我真的要堅持不住了!”允也嫆哭了很久,哭到妝容變花,哭到兩人外罩的裘衣都有大面積潤溼,哭到允也嫆聲音沙啞。

“好了,我不能再哭了,一會兒還要見人,解釋不清楚。”允也嫆哭的太傷心,惹得甘棠也淚眼汪汪的跟著她哭。

好半天后,反而是絮絮叨叨的又說了些這段時間自己發生的事的允也嫆勸甘棠不哭。

“嫆嫆,都怪我這一年閉門不出,不知外邊發生的事,否則不會這麼久才知道嫁給空王的允氏女是你。嫆嫆,你不願來閆隆的對麼?你會來閆隆是受空王由太子被貶後,引出的那些事的牽連對麼?”

本朝皇帝子嗣不豐,只兩個兒子,按理說,只要沒有天災也沒有人想造反,這兩個皇子都該是整個苻氏王朝的金疙瘩。

且兩個皇子年歲相差還大,所以其中又以皇后嫡子,前太子現空王為尊。

偏太子被貶,被貶緣由不為外人所知,底下的人就只知道,太子被貶後,兩年內,接連有一批官員被以各種罪判抄家,流放,斬首。

如此重的罪惡,幾乎是牽動了皇帝的雷霆之怒。以至於空王被貶後好多年都沒個封號,皇帝似乎是想冷著他,直到年前定下婚事,皇帝才封他做空王。

“不公平,不公平,為什麼你也被捲進來,你伯父雖官至四品,卻是皇后的那頭的,空王怎會待你好!嫆嫆,我該怎麼辦,該怎麼辦才能幫到你!”

允也嫆不哭了,甘棠卻止不住眼淚,過往她倆能天天見面時,就是如此相處模式,今日允也嫆一來就大哭一場,著實嚇壞了甘棠。

甘棠還在哭,允也嫆看向她身邊的侍女,“燻兒,你去幫你們家姑娘拿備用衣服來。”

燻兒自自家主子和她從前認識的允四姑娘現在的空王妃哭作一團,且嘴裡還談論著皇室人,就去到外間,並將門敞開,立於門口把手,現在被允四姑娘吩咐,她行禮就退出房間。

但不一會兒,燻兒就回來了,手裡還拿著一套衣服。

甘棠直覺不對,“燻兒,這是我的衣物?”

燻兒點頭,“少夫人,奴剛走到垂花門,就看到大爺在門下。奴剛過去,大爺便把您的衣服給了我。”

甘棠瞪大眼睛,頓時也不哭了,推開窗縫往外看,屋外只一片白雪皚皚。

“嫆嫆,我改日在尋你。”甘棠神色微斂。

甘棠很明白自己剛剛和允也嫆在幹什麼,肆意討論皇室中人,若是被有心人宣揚出去,她倆都要受責罰!

“甘棠,你身邊若有可用之人,你只排人探聽我的訊息就好,空王會讓我去莊子上。”

甘棠點頭,“好,我們改日再敘話。”

甘棠走後,允也嫆撫摸自己的心臟,心臟的跳動撲通撲通的快速,她已經許久沒有如此鮮活的狀態。

須臾,允也嫆捏緊帕子,不行,她怎麼被在他鄉遇故知的喜悅衝昏了頭腦!

如今,她最好一點都不要和甘棠聯絡。

今日,就當她放肆一次,她長到如今還沒如此哭過,原來壓抑至極的釋放,如此爽快!

允也嫆又獨自在屋子呆了半個時辰,直到侍女來喊她去前廳吃飯,她才離開。

順王的喪儀開的是流水席。

貴族男女分席而食。

允也嫆是一品空王妃,地位和順老王妃及順王妃相當,所以席上的座位在很前邊。

璉晴在中上位。

旁邊坐著的是她的婆母。

璉晴只拿眼鏡看允也嫆,有一次動作明顯到她婆母都出聲訓斥她了。

璉晴嘴上聽訓,過一會兒又去看允也嫆。

其實落在允也嫆身上的目光不少,先頭一眾皇室女眷跪在一起,對允也嫆好奇的人根本找不出她來,現在她就坐在順王妃及順王世子妃旁邊,想不認識都難。

允也嫆默默接受女眷們對她的打量用完一餐飯。

貴族女眷就是喪儀,用餐後的整儀過程也很繁瑣,漱口,與手,飲茶湯,一番整儀結束,已是兩刻鐘之後的事。

今日是喪儀的最後一日,眾人整儀後,便要同順王家的女眷告辭離開。

一時間人頭攢動,廳內顯得有些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