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導來慰問過了?”梁京京問。

“來過了,在做什麼?”

梁京京躺倒在床上,“沒做什麼,一直在想你,等你的電話。”

譚真那頭發出輕輕笑聲,“能不能給我少來點套路。”

“不能。”

譚真無聲地笑。

“我要看你。”梁京京說。

“我現在在備戰室裡頭,這邊不給攝像。”

“那算了。當兵怎麼這麼苦,過年還要值班。你們年夜飯怎麼吃的?”

“大家一起在食堂吃了,還挺熱鬧,”譚真說,“你媽呢?”

“她在外頭看電視。她今天把你誇得跟朵花一樣,連你人都還沒見過,已經喜歡得不行了。”

譚真揚唇,“正常,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喜歡。”

“你要點臉吧。我媽說了,你家必須得來人提親。”

梁京京感覺這話從自己嘴裡說出來還蠻別捏的,“提親”這種詞搞得像古人一樣。

“這個應該的,”譚真說,“我跟他們說。”

譚家父母現在還算不上多喜歡梁京京,但譚真這次選擇毅然決然地回到部隊,他們對梁京京算是被動接受了。

譚真正在電話裡說話,窗外陡地響起一陣很大的煙花飛鳴聲,吵得梁京京壓根沒聽清。

“你剛剛說什麼?外面吵死了。”梁京京扯著嗓子問。

“我說,這是我們在一起的第二年,謝謝你願意跟我在一起。” 譚真站在窗邊,隱隱聽著電話那頭的熱鬧聲,“京京,新年快樂。”

在這窮鄉僻壤處的軍事重地,窗外沒有煙花,只有閃閃燈火。

有你的陪伴,黑暗中的微光才如此絢爛美妙。

“我也祝你新年快樂,譚真,”梁京京的聲音輕下來,靜了靜,道,“你辛苦了。”

譚真心頭隱隱發澀:“不辛苦。”

梁京京輕吸一口氣,笑起來:“辛苦也是應該的,誰讓你是男人,以後要賺錢養家。”

那個新年對譚真而言是意義非凡的,這是他從小到大最難過的一個年,哪怕歷經時光流逝再回頭看,這個新年依然在他人生中留下了一筆重墨。

直到過完年開了春,所有人都回來了,譚真還是沒碰到過飛機。他從一名年輕優秀的飛行員徹底成了一切從零開始的學員,每天和剛剛放單飛的小飛行員們混在一起做體能訓練。

因為他的事故,當時的中隊由上自下都受到了批評,選拔工作也停擺下來,所有人員被分到其他中隊,幾個極為優秀的還未走,聽候組織調令。

這天清晨,兩個穿著軍裝的男人從營地裡走過,遠遠就看見有人在操場上跑圈。

寬闊平坦的操場,譚真身著短袖衫、迷彩褲,一圈又一圈地跑著。

剛開春,此時的空氣裡留有嚴冬的冷峭,他不知道是幾點起的,身上軍綠色的作訓服已經濕了,後背一整片都是深色汗漬。

兩個男人不自禁地在遠處停下,望著操場上正在移動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