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藥感覺自己現在看傷的本事比看病的本事還要大些了,圍繞在他身邊的這些人,無一沒有傷過。

他守著湯湛,玄玉已經去煎藥了,他床邊趴著守了三天三夜,累到睡過去的洵美,手還緊緊握著湯湛的手。看著兩人的樣子,他想起了半煙,想起了顧若影問她的那句“是還有什麼猶豫嗎”那時半煙的回答。

“怎麼就猶豫呢?”冥藥心裡很是難過,他在回想,自己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讓她感覺猶豫。這一想,也是冷汗淋淋,自己根本就什麼都沒有做過。沒有說過什麼情話,沒有贈過什麼禮,更沒有告訴過她自己愛她,真的什麼也沒有做過。只是知道她心裡有自己而已。

冥藥一拍自己的大腿。這一拍,太響了,把洵美驚醒過來。

“先生,怎麼了?”一問,這眼又溼了。

“沒事……”冥藥查順手又摸了一下湯湛的脈搏,又對洵美說,“只要能醒過來,就沒事了。”

“湯湛,我是洵美啊!你快點醒來,你再不醒來,我就去把曦晨鎮所有大戶全偷了!反正也沒有人抓我了……”洵美一聽冥藥這麼說,就在湯湛耳邊說道。

冥藥都要被她逗笑了,然後兩人就聽到湯湛虛弱的聲音傳來:“不……不能……”

“湯湛!”洵美激動地、深情地喚道,湊近他的臉等他睜開眼睛。嘴裡也再也說不出什麼狠話,全都咽回肚子裡,眼淚也流了下來,滴在他的臉上。

“不……哭……”湯湛此刻已睜開了眼,看清了眼前哭成淚人的洵美。

“先生!”洵美眼巴巴望著冥藥。

“知道了,知道了,正在查呢!”冥藥邊答邊細細把了脈,又檢查了傷口的情況,好一會兒才答話,“沒事了,好好養著,但是最好不要動了,我這裡氣味不太好,你過去讓人來把他移到府裡去。”

洵美忙應著跑去院裡叫人,順道也將湯湛醒了的事告訴昫王他們。

“殿下,查得怎樣?”顧若影迎上從外面回來的路劍離。

“人在曦晨鎮外找到了,只是已全部自裁,再往下查就沒了線索。”路劍離搖了搖頭。這三日,他讓暉郡王布了人在城裡查詢這些人的行蹤,也有些線索,只追到了城外,發現他們都死了。沒想到這些人是專門到城外去自殺的,身上既沒有印跡,也沒有任何東西,再無從查詢了。

“倒是忠心。你們的人也太慢了,這要是在月家,定要挨鐵鞭了。”顧若影冷下臉,又不由得皺了眉,她對昫王、暉郡王的人行動非常不滿意,居然找了兩天都沒有找到,第三天找到時都死了,這在月家是算沒有完成任務,是要受重罰的。

“你……說得有理。”路劍離看著她的冷臉,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她。他想起來,因為違了蕭璀的意,她受的罰是一百鐵鞭,只捱了三十鞭便有一月沒有下過床,如果一百鞭打完,怕是隻剩一口氣在了。

“呃……殿下,我不是要多管你的事,我是怕找不出真兇,別多想,你會因此煩心。”顧若影這才知道剛才自己著急了些,說得話有些不妥。

“不,你說得對,訓練人手,我們確實和月家相差得太遠了,別說月家,你看看你赤影的人,個個都是女子,都比這些人要強得多。”路劍離確發現了自己與月家、與赤影的差距。

但現下也沒有辦法了,找不到實證,也就無法去問罪。

“我們,為何不做黃雀?”其實顧若影最關注的是這個問題。既然不是昫王動的手,那麼就是有要幫替他們動手,若是成了豈不是好事?

路劍離與她正站在樹下,其實剛才顧若影正在樹上,她看到了路劍離回府,便在院子裡等他。路劍離抬起她的下巴,輕輕吻住她,好一會兒才鬆開,他回答道:“因為我不想當王,需得有人當王。一切都準備好了,等你生下孩子,到秋天涼快時我就帶你走,我們離開這王庭去做對普通夫妻。”

顧若影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本以為他仍是放不下,所以趁著到彗絕的戰場得回了昫王,這次回來,也便要為當王做準備了。沒想到,他竟真的沒想過要當王。顧若影都沒有想到,其他人更應該是沒有想到。

“你跟我說,我是雪山的鷹,我若想,便可以飛到任何地方,你亦不會攔我,由著我的性子來。可是我卻從來沒有問過你,你是否想當王,你想做什麼。”顧若影盯著他的眼睛說。

“我……”路劍離想立即就答。

顧若影拿食指按上他的唇,接著說:“所以我現在問你,你想不想當王。不急,你問你的心再答我,我要聽你的真話。”

路劍離深深望向她。他一開始是屬意要扶持昤王當王,他有心思,也穩重,只是沒有那麼果絕。現在多了個暘王,路劍離覺得他更合適,無論是長相、氣度、智慧、野心、寬仁、果絕,這一切都優於昤王,擁有當王的完美能力。所以他受傷了,路劍離才那麼擔心。當然,還得再細細的查一遍暘王的身世和心。但他自己想不想當王,若不是顧若影問,他真沒有細細想過這個問題。他一直以為自己不想的,所以,現在是為了顧若影不想,還是真正的不想,他也不知道了。

“我……不知。”路劍離老老實實答,他真的不知。

“好,那殿下把這個問題放在心裡,若是什麼時候有了答案再說與我聽。總之,不要以我為前提來想這個問題的答案,好嗎?”顧若影捧住他的臉,認認真真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