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璀沒有一夜能入眠,好不容易熬過了三天,第四天一早,他便要啟程回落雪。他已經與宇文樂安表明意思,在完成大事之前,是不會帶上她的,讓她在冽國等他的訊息,大事一成就會派人來接她去燁國。宇文樂安雖不捨,但她知道,自己跟著他便是他的負擔,她不能做那個負擔。

蕭璀歸心似箭,他擔心著月九幽,擔心著她的傷,還擔心著昫王這個存在。鳳漓和宇凰一路也是無語,這回去是個什麼情景,他們不敢想象,只得默默跟著蕭璀。他並沒有想好什麼說辭,什麼對策,月九幽對於他來說,不可控。

月九幽只比蕭璀早了三日回玉塵鎮。一回到宅子裡也沒有與任何人說過一句話,進院子就將自己關了起來,不見任何人,月冷河外出任務回了落雪也一直沒有見到她的人。月冷沙給月冷河說了蕭璀回冽國的事,引得月冷河一陣嘆息,不知如何是好。

昫王每日來探她三五回,她也從未見。昫王便每日都送新酒來給她。酒倒是收了,而且也喝了,喝得整個院子都是酒香。

昫王這一天跑好幾趟,又與冥藥相熟,一待就是幾個時辰,他也不客氣。但是每次他也不空手,都是好酒好茶好菜,惹得眾人很是喜歡他,特別是雀兒。他每次來都會單獨給雀兒買些女孩子愛的東西,顏色鮮豔的衣裙啊,蜜餞啊,還有小巧又不奢華的首飾,總之每次都變著花樣。

這日昫王和冥藥聊到入夜,準備離去,臨走前,還想去她院子門口看一眼。冥藥便陪他過去,順便一會送他出門。小汜跟在他身後,不知為何,就是覺得這昫王很是熟悉,卻又不識得,每次見他,都會多看幾眼,卻又分辨不出。昫王看他也像是極為相熟的樣子,吩咐他做這做那,他也心甘情願。

“昫王,你不能再送酒了,再送就要把她淹在酒裡了。”冥藥與路劍離站在院子門口,看著緊閉的院門,聞著隱隱飄出的酒香,都很是擔心。

“那明日送些更淡的來。還送些肉來,她愛吃肉,吃肉心情會好點。”路劍離死不悔改。他原以為月九幽是真放下了,明明在路上都跟沒事人一樣了,可回到這裡,竟每天都想醉死。

“不必昫王費心,我雖比不得昫王這般富貴,但酒還是管得起的。”不知何時蕭璀來到了他們的背後,直到他的聲音傳來,二人才回頭看他。蕭璀看到他遮著臉卻不知為何,不過他也不想知道。

“尉遲公子回來了。”路劍離也不理會他,朝他欠了欠身。

“宇凰幫我送昫王出去,還有,這宅子姓尉遲,以後外人不要再放進來了。”說完就推門進了院子,隨手將院門又帶上。

“你家主上真小氣唉!”路劍離轉身就走,他對宇凰說,“一會看他進去了還有沒有這麼霸氣。”

宇凰忙回道:“殿下就別添亂了,還嫌我們不夠亂嗎?”宇凰將他送到門口,又見他的人在門口迎了他,這才回來,院子裡眾人已經紛紛消失不見。

蕭璀心情複雜地推開月九幽的院門,見院子裡、屋裡一盞燈都沒有。要不是有些月光,都沒有發現她人在哪裡。

此刻她正半躺在院牆之上,一手枕在腦後,一手舉著酒壺灌酒,只穿著件白色單衣。能看見月下她的側臉,似帶著些笑意。雖飲得醉了,但耳朵還是習慣性的張著,她聽到有人進了院子。

“殿下又來做什麼?酒還沒有喝完,明日再來。”月九幽懶懶說道,將手裡空的酒壺喝乾,就想下牆再拿酒,沒想到一翻身就失了重,整個人跌落下來,她也不慌,院牆可高著呢,有時間轉身站起來。正當她想用內力轉身時,就見一個黑影飛過來,將她穩穩接在懷中。

她眯著滿是醉意的雙眼,望向那人,原是她的主上。她笑笑:“還在做著夢呢?夢到我家主上了……那讓我再睡一會兒,再夢一會兒。”她說著,就伸出雙手攬了蕭璀的脖子,鑽進他懷裡。蕭璀見她臉上飛霞,滿身酒氣,已不知道喝了多少,已然是醉了。

蕭璀心疼不已,將她緊緊抱了,向房間走去。可像是真的睡著了,她乖乖在他懷裡沒有亂動。蕭璀將她輕放在床上卻將她放醒了過來,她扭動了下身體,伸手捧住他的臉,喃喃道:“這是什麼夢,還不醒?為什麼要讓我一直……一直看到這個人?”蕭璀心一振,看她眼神都暗淡下來,悲情之色盡染眼中。

“幽兒……”他輕輕喚道:“是我,我回來了……”他緊握住她的手,唇貼上她的唇,溫柔地親吻著她。月九幽突然有了這種真實感,才知道自己不是做夢,她雙眼一凜,一把將他推開,坐了起來,酒已然是醒了大半。

“幽兒……”蕭璀想上前,就見她極速拔出床頭的劍,直指向他。

“出去!”她清晰地說。她第一次對他沒有如此不敬,也是第一次拔劍對向他。

蕭璀顯然對她這個行為不可置信,忙說:“幽兒,你喝醉了,是我啊!”他一開始以為她把自己當成了旁的人,例如昫王之類的,才會有拔劍相向的舉動。

“說的就是你,祤王殿下。”月九幽話中還帶醉意,手中的劍仍沒有放下。

看來,確喝得有些多了。

蕭璀知她不會傷他,便推開劍,坐到她的身邊。

“飲得太多了。”蕭璀見她用手撫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