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經過這一個多月的相處,夏烏合很少在她身上看到暴躁或者衝動的情緒。

相較於醫院裡的其他人,這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明顯更配合院裡的工作。

“你當初是為什麼要在學校輕生呢?”夏烏合還是忍不住問。

“我想離開那個環境,”白芷道,“學校也好,家庭也好,我都不想再回去了。”

“所以你就選擇了這種……極端的方式?”

“不然我還有什麼方式呢?”白芷自嘲般笑了一下,“他們從來不在乎我,只會覺得我在無理取鬧,給他們添麻煩。但我真的已經撐不下去了,那樣的環境是一片汪洋,無法適應的我終究會溺死在裡面。”

“你可以求助,同學也好,老師也好。”白芷搖搖頭:“他們都是一樣的。”

“沒誰願意被一個麻煩纏上,正好我也不喜歡麻煩別人。”

“為什麼不試試呢?”夏烏合微皺了眉頭。

“我也想試試啊……可我不敢。”白芷喃喃道,眼神中有些茫然,“學校定期會有心理健康調查,可老師總會強迫你填上標準答案。我不知道這有什麼意義,我的求助又是否正確,我不敢冒那個險。”

夏烏合下意識的握緊了手裡白芷的手掌:“那你那段時間,很不好過吧。”

白芷沒回答,只是勾了勾嘴角,撥出一口氣:“方姐姐也是這麼說的。”

“學姐?”

“她說,她經歷過,所以理解。”

學姐……經歷過?夏烏合有些怔住了。

“無處逃避的窒息,無人可信的無助,隔離在世界之外的荒涼,她與我,感同身受。”白芷垂下眼眸,右手搭在心口的位置,眸中的色彩不知是觸動還是感傷。

或許都有,有有人理解的觸動與欣喜,也有有人同苦的感傷與同情。

夏烏合突然覺得,自己彷彿徘徊在她們兩人之外了,偌大一個世界,似乎只有她們才是同類。

“醫生姐姐,你是為什麼要學心理呢?”衣衫被人扯動,夏烏合低頭,正碰上白芷抬頭向上看的動作,“方姐姐說,學心理學的,有兩種人。一種是興趣,一種是經歷。醫生姐姐是哪種?”

興趣,是因為熱愛。經歷,是因為知曉痛苦。

夏烏合嘴唇動了動:“興趣吧……”

“方姐姐是第二種。”白芷偏頭輕輕一笑,又加上一句,“我也是第二種。”

“你也要學心理嗎?”

“只有瞭解它,才能戰勝它。”白芷道,“方姐姐說,我和曾經的她,很像。”

真的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