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抱歉。”

短暫的休息之後,林霄再一次站在了主刀的位置,而沐婉秋站在對面,小聲的表達歉意,“我以為,幫你拿兩包銀針已經夠用了。”

她對針灸一竅不通,看見針包裡密密麻麻,排布著數十支銀針,便保守的拿來兩包,沒想到,只是《長鯨吸水》這一式針法,就用掉了近半銀針!

好在郭懷義隨身帶了一包,否則還要耽誤無謂的時間。

“不怪你。”

林霄抬起頭,但在厚厚的無菌口罩下,他只能看見一雙秋水剪瞳。

眯起眼眸笑了笑,林霄道:“我也沒想到,患者的情況會這麼複雜,多虧《長鯨吸水》起了作用,我們也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瞭。”

而最終,能否真的見到明月,還需要看他能不能施展出完整的《躍馬橫槍》!

在全部的《天聖玄針》中,《躍馬橫槍》變化最多,對於內氣和體力的考驗也最是艱鉅,只見他深吸一口氣,在患者的鷹窗穴,落下了第一針。

“開始了。”

錢從章像個小孩子般難言激動,“聽說《躍馬橫槍》行針兇險,效用剛猛,這第一針,果然就能看出一點端倪了。”

沐婉秋與鄭秀宜相視一怔,都聽不懂他說的是什麼。

反倒是蘇小小,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

“老師入針九寸,而通常來說,鷹窗穴最深只能扎到五寸,如果換做別的針灸師,這一下就要判定醫療事故了。”

“原來如此!”

沐婉秋感嘆一聲,不敢揮霍這良好的術野,把林霄的每一針都牢牢記住。

她明白,這樣只是照葫蘆畫瓢,不可能學到針法精髓,但她仍在努力跟上林霄的動作,萬一有什麼需要她幫忙的,也不會拖拽後腿。

隨著時間推進,她也確實看出一絲異樣。

但是,與針法無關。

她看見林霄出針的速度有所降低,落針以後,再次從她手中取針的瞬間,林霄的手臂似乎在不受控制的顫抖。

“林霄,你……”

當她抬起視線,聲音瞬間卡在喉嚨裡面。

林霄的額頭和雙頰,已然是佈滿冷汗,最令人心驚的是,無菌口罩竟染成淺淺的血紅,面積很大,說明他的口鼻都在溢血。

錢從章倒吸了一口冷氣,語氣凝重:“他的氣不夠了。”

“什麼意思?”

“《天聖玄針》能如此神奇,全是因為它以氣御針的特性,當內氣不足,就會累及臟腑,氣血逆施。”

說完他頓了頓,又嘗試換個角度解釋,“西醫中沒有氣的概念,你們可以理解為一種生命能量,每個人都擁有內氣,但只有極少數人,才懂得如何去使用它。”

沐婉秋聯想道:“就好比那些健身人士,能夠使用我們普通人感知不到的肌肉進行發力一樣?”

“差不多是這個道理。”

“那怎麼才能幫他把虧空的內氣補上?”

“這……”

錢從章露出個無奈的笑容。

內氣方面,他就是沐婉秋口中的普通人,又哪裡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沐主任,毫針!”

驀地,林霄把手伸在了沐婉秋面前。

心神猛不丁一跳,沐婉秋這才發覺,她過於關心林霄的異樣,遞針的動作上,反而是漏了一拍。

輕吸口氣,沐婉秋瞬間調整狀態,把一支纖細如絲的毫針遞了過去。

又是十幾針落下。

林霄的狀態似乎更差了,口罩上的淺紅色已化為深紅,最觸目驚心的是,開始有一顆顆血珠,凝結在口罩的下沿,無聲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