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楚江離暈沉沉得從藥浴中醒來,頭昏沉沉的,口乾舌燥,眼角乾澀。不清楚自己是喝到宿醉還是睡到夢醒,他盯著瓦藍的天空,此刻已經是清晨。

泡了一夜的澡,除了酒精帶來的難受感覺,楚江離沒有任何不適。他伸手揉了揉脖子,扭頭的功夫才發現藺郎中還躺在地上熟睡,他的懷裡抱著那具乾屍,側臉貼著乾屍的後腦勺,姿勢略顯曖昧。

楚江離麻溜的穿好衣服起身,也顧不上自己的傷勢,急忙將其推醒。

“大...大哥,別睡了。醒...醒醒,喂!”

“嗯....嗯....”藺郎中揉著惺忪的睡眼,打了個哈欠,問楚江離:“你怎麼了?”

楚江離顫顫巍巍得指著藺郎中的身側,一臉驚恐得說道:“那邊...”

藺郎中扭頭一看,映入眼簾一個頭發稀疏的後腦,有上下打量了一番,轉過臉迷茫得問他:“怎麼了?”

“你..你..你抱著屍體睡了一晚?你不害怕嗎?”楚江離訝異到。

“害,少見多怪,有什麼好怕的。”藺郎中起身道。

楚江離:“藺大哥,你...”

“停停停!”藺郎中伸手攔住他,說:“你我也算半個朋友了,別老藺大哥藺大哥的了,我叫藺幽臺,叫我臺哥就行!”

楚江離:“臺哥,你...”

“噓,別說話!”藺幽臺示意他先噤聲,右手號住他的手腕,不時地微微點頭。“嗯,不錯,你的經脈恢復得竟然如此之快!對了,你感覺如何?”

楚江離:“臺哥,我感覺...”

“不過可惜啊,還有幾處未得通達圓滿,若是能再吸收一次黑蓮之力,說不定就成功了!”他說完來回踱步,似乎比楚江離這個“病人”還焦急,轉頭又看向楚江離,對方卻抱臂而立,一臉茫然。

藺幽臺:“你怎麼不說話?”

楚江離:“我倒是想說,你也沒給我機會啊。”

藺幽臺:“什麼意思?”

“算了算了。”楚江離擺擺手,走到他跟前,提議道:“要不咱們再找慈不聞試試?”

藺幽臺嚴肅道:“不行,昨天是你運氣好,僥倖沒死。何必再自尋死路?更何況,咱們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啊。”

楚江離:“臺哥,你昨天一招狡兔三窟,在慈不聞眼皮底下行動自如,耍的那老色鬼團團轉。一手天外飛針著實厲害,那手法,那速度,那準確度,突出一個穩準狠!簡直是行雲流水,筆走龍蛇,遊刃有餘,恰到好處,起死回生......”

藺幽臺:“停,所以呢?”

“所以,你肯定知道慈不聞在哪吧?”楚江離笑著說道。

“唉!”藺幽臺嘆了口氣,坐了下來,接著說:“你找他到底有什麼事?”

“關於我一個...朋友的大事!”楚江離臉紅道。

“看來這個朋友對你很重要啊!”藺幽臺智慧的雙眼透著光芒,細細打量著他的神情。“昨天多虧他神元突然撤離,要不然即便你體內的白蓮之力僥倖吸收了那被黑蓮洗髓了的惡鬼,他也會用別的手段殺你!”

“神元之體?這麼說昨天他不在這?”楚江離問道。

藺幽臺向他解釋,其實昨天一看到這具屍體,他就明白了。此乃一種久遠的邪術,需要以殘忍的手法殺死一個人,將屍體作為陣眼,同時將其冤魂煉化成森羅鬼氣,籠罩陣眼的周圍。同時又以其他手段為誘餌,引誘生靈來此送命。同時生靈之魂又會被鬼氣吸納,依次實現陣法邪氣的源源不斷,生生不息。

這種兇陣,一來可以殺人,二來在黑蓮塑魂之時能影響魂主神念,便於後續定下血契。

但陣法發動需要施術者不停催動變化,而此法隨著邪氣的增長會愈發凌厲,以致於施法者也無法預測會不會反噬自身。所以最穩妥的辦法就是神元離體,肉身隱藏在一個穩妥的地方,神元之體以被害者的屍體為皿,寄居其上,維持陣法。

死者怨氣再強,終是不會傷害自己的肉身。再加上慈不聞有魂棺控場,確實是萬全之策。

“昨晚慈不聞似乎是肉身出了意外,以致於神元急匆匆帶著魂棺離開,陣法消散,只留下那惡鬼殺你。沒想到那惡鬼被你體內的白蓮之力吸納,轉危為安!”藺幽臺言畢總結道。但他不知那惡鬼並非是被楚江離吸納,而是被他的靈瞳吸納了。

“但咱們到底怎麼找他呢?”楚江離問道。

“我是有辦法,但在此之前,咱們得想想對上他該如何取勝。”藺幽臺說到這,見楚江離又有捧臭腳的意思,急忙接著說道:“我就會那兩下,打架可不行啊,你別指望我。”

“臺哥,你放心,慈不聞只善鬼道,而我乃鍾馗命星,專門克他!”楚江離胡謅道,識海中想起童翎的聲音,頗為不屑道:“江離哥哥,命星沒有驅鬼一門,你可別忽悠了,他能信嗎?”

“嗯,我信了。”童翎話音未落,藺幽臺便頗為認真地回答道。楚江離和童翎都十分意外,還沒反應過來該說啥,藺幽臺便將那具屍體坐好扶正,又取一個藥罐和五根銀針,將針在藥罐中沾過之後,插入屍身的五處穴道。

“臺哥,你這是...”楚江離不解道。

“此人雖死,但肉身與靈魂還是有絲絲牽連,我在透過屍身感應他冤魂的位置”藺幽臺做完這些,一邊用手指攆著針一邊說道:

“慈不聞陣法未成,冤魂應該還在其魂棺之內,能找到冤魂的位置,就能找到他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