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師殿門禁。

一連五日,都不許任何人踏足一步。

掌門海彌並未上下通傳是何事,只是命人加緊守護那八寶塔上的九天玄晶。然後大門一關,連莫愁和裘蘇都不見。

只是留了個小道童服侍,還有將陳瀟留在了殿中。閉關助陳小胖功法一日千里?反正師祖從未這樣說過,可門中徒子徒孫都已然風傳。

奉命送膳食的弟子說,殿中經常傳出轟隆隆的猶如九天驚雷落地的巨大聲響。悶悶地,讓他這個可憐無助只是去送飯的小徒弟好怕怕!

“你怕個什麼勁?師祖又不會拿你練法!”這傳著陣陣油煙味道的地方,是虔來門的廚房。那矯情的弟子剛從宗師殿送了飯食回來,然後又開始繪聲繪色地講了起來。似乎他知道這些,便是高人一等似的。

“不過說來奇怪啊,師祖他老人家修的是清風化雨的風靈系法術。可從來沒聽過這般暴躁的動靜。這裡面誰在修法啊?倒是快把咱們虔來門歷史最為悠久的宗師殿古蹟都快弄塌了,毫無章法!”

稍微長了年紀的廚工便是隨口說道。他可不是修士,就是因為在虔來門做廚工多年,便是一語中的啊。

“是啊是啊?怎麼搞的?師祖他老人家脾氣寬和,法道也是和風細雨地。我也沒聽過這樣的陣仗。”做幫廚枯燥,輪值的小弟子便是一下停了手裡的活兒便是起勁起來了。

那手裡打的是蛋羹吧?打了一半怎麼停了?!浮玉教訓了那些心生妒忌的修士便還是循著香味來了這裡。她一驚一乍地,怕海彌那老頭兒捉她,已經躲躲藏藏憑著一身修為忍飢挨餓了五日。

此刻再也忍不住了,於是趁著夜幕降臨,用她那天生靈敏的鼻子,嗅著食物的味道來了這裡。她在幽冥一直都吃生食,可為了裝模作樣呆在虔來,慢慢她竟然也習慣了人的活食。

她最愛吃雞蛋,看到下面那個小弟子打蛋羹不專心,還停了手裡的活兒去嘮嗑。那個恨啊,一激動又差點想吞了他。

“還不是陳小胖嘛!他如今得意了,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靈力,聽說那是蠻橫霸道,頗有毀天滅地之能。師祖費盡心機教導,便是為了拘了那小子,以免他日走了邪魔外道!”去送過飯的弟子語不驚人死不休。

他踩著一把竹椅子和廚房裡的人痛心疾首說道。好似不止是送飯了,師祖還請了他談心了一番。他咋啥都知道?

“不可能!陳瀟他十歲就來了師門,我和他睡一屋長大的,他有沒有靈力我不知道?”哎呀,出列反駁的是尹大胖尹鈞顯。他怎麼在這裡?

啪嗒,一滴從浮玉嘴裡流下來的涎液掉落在了砧板上。浮玉的腦袋都快夠到了那晚放在砧板上的蛋羹,結果這一吆喝嚇了她一跳。蛋羹沒吃到,倒是到哪裡都能聽到關於陳師兄的訊息。

也奇了怪了,她都不用處心積慮去打聽那小胖的情況了。真是被關在宗師殿裡修煉嗎?

“呵呵,大胖啊!你該知道有句話怎麼說來著?今時不同往日!你是被卓裴師兄打發來了幫廚,可小胖是人往高處走。你們倆,很久沒住一屋了吧!以後,也機會甚微了!”

“說什麼?你這是看不起我?”說別的他還不至於這麼生氣。可這指桑罵槐地,他一下就橫眉怒目地懟了起來。

“誒~我沒那麼說啊!就事論事而已。你搬個書櫃子都能把卓裴師兄的手給弄骨折了,我想你也不像小胖那麼會討人喜。再說,人家修為一日千里的時候,你卻在咱們廚房混沌度日呢!更是背道而馳了。你說以後怎麼出人頭地?”這人半是玩笑說道,只是他一說,尹大胖臉色更加難看了。

“大胖,要我說你也真是不小心。卓裴師兄那手好幾個月都不能提劍了,你說他這麼記仇的人能如何安排你?哎!我看你還是以後好好跟緊了陳瀟得了,他如此風生水起,這勢頭連著廉師兄他們都眼饞。不是好兄弟嗎?”拍拍他的肩膀聊表安慰,因為大胖生氣了,所以這廚房裡倒是散了這茶話會。

該幹嘛幹嘛,留了尹大胖一人背對大家,好像還在置氣。

“陳小胖現在這麼了得了?真的假的?”喃喃自語中颼飀一下,有一道影子從廚房的後門入,窗戶出,貫堂風般拂過這滿是人間煙火味道的廚房。

旋即有個廚工見鬼似地跳了起來:“我的蛋羹呢?你們誰那麼缺德還偷我的蛋羹?”

呵呵。點著小碎步,浮玉聽著後面的雞飛狗跳心情似乎大好。未做多想,她熟門熟路地就往宗師殿那兒躥去。腳步輕鬆,好像是回什麼孃家。

她一聽到陳小胖原來逆風翻盤此刻很是囂張,她居然也感同身受非常得意啊!得意歸得意,最後是一腦門撞在了那宗師殿的硃紅大門上。

有結界。

噗嗤一下打了個滾,摔在了後面的草叢裡。她是得意忘形,很快,有個小道童聽得動靜,居然很快拉開了大門來探查情況。

大約是她藏得很好吧?那個死魚眼的小娃娃沒發現什麼。

怎麼辦?她想進去和陳小胖說說話的!要不,再等幾日,等他出來?整個虔來她都橫著走,沒人捉沒人趕,不想這宗師殿真是固若金湯。海彌那老頭兒好可惡!

浮玉輕飄飄地,覺著這幾日虔來也沒拿她如何,大約……是怕了她吧?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妖怪還不甘心地撅撅嘴巴,她喜歡上樹。所以藏在宗師殿門前的樹上,她要等到陳小胖出來!

……

“零花,外面誰啊?直直往結界上撞,也不怕魂飛魄散了?”師祖剛收功,擦擦額頭的汗水。雖然方才入定中,可其實對門外的動靜一清二楚。

“還有誰?那妖孽不知道天高地厚,約莫是養了幾日傷好了,來找我們的陳師兄了!這禍害是不是覺得自己特能耐?敢往這兒來?藏草叢裡也不藏好,我還得假裝自己眼瞎了看不到!真是侮辱人啊!”

轟隆隆地幾個重響,好似悶雷滾滾。可其實是陳師兄的火靈又開始失了準頭。小師叔回頭,陳瀟已經從樓上衝下來了。

“師叔,浮玉來了嗎?她傷是不是好了?”這關切,比關心他這小師叔的時候誠懇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