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第七章 ： 一年一季的農忙‘ 雙搶 ’ 開始。 既要把成熟的稻穗收割曬乾收進穀倉， 又要忙著插上新的秧苗。 村民們起早忙到晚。 知雲四點就起床， 在半里外的水井挑水。 她把挑子放在井邊， 對著井口痴痴的望著滿水的井。

她想跳進去， 可又念自己太小還不知世間情為何物， 就又捨不得自己掠殺自己。 可來自母親的巨大摧殘和無休止的逼迫。 已到絕境中的知雲抬起了腳。 忽然聽得身後田地裡有人道 ：

“ 誰站在井口不動。”

這聲的問詢驚了下知雲， 知雲趕緊收回腳。 剛才輕生的舉動也放棄了。 知雲看著黑朦朦的四周， 對著田野裡不知是誰的問詢答道 ：

“ 我， 小花。”

說完知雲挑著兩桶滿水回家。 知雲挑滿水缸的水天才微微亮。

知雲燒好早飯家裡人起床， 起床後的家人並不急著吃早飯， 而是出去先做農活， 知雲起得早又忙個不停， 雖餓但也不敢吃， 怕招來母親罵。 母親一貫讓自己吃在最後， 活要幹在最先。 這些知雲也習以為常。

她跟著大家一起去做活。 這家裡有個新成員， 姐姐的男友。 他也是頂父親的職在銀行上班， 父親退休在家每月拿工資， 在鄉下這家算是家境好的了。 王霞看著工作的大女兒， 大女婿也諂媚奉承。 甚至於奴奴顏卑膝的本性也暴露出來。

王霞三歲父親去世， 自己的母親怪自己不詳剋死父親， 生的肩上有個駝背不仔細倒看不出。 三歲時自己身上害滿毒瘡， 母親捨不得錢去醫院看， 唯一的哥嫂又不管。 看著渾身流黃水的王霞。

小腳的母親用幹牛糞燒成灰， 掩蓋在毒瘡上不讓流黃水。 過了幾個月王霞滿身的毒瘡結痂也好了。 只是滿身落得坑坑窪窪。 王霞記憶中自己夏天沒穿過鞋， 只有在很冷的冬天才會有鞋穿。

小時母親就讓王霞放牛。 等姐姐出家後就做起農活。 因為自己屬虎， 出世時又是下午餓虎的時候， 鄉村人說是下山虎， 傷人所以沒人提親。 胡茗的母親養有四五個兒子， 個個要討媳婦， 自己又是寡婦。

不在意八字屬相之說的她。 向王霞家提親， 王霞、 胡茗成親後， 胡茗才發現王霞背肩上的駝背。

知雲十幾歲時也發現母親這個駝背， 問是怎麼回事。 母親答到是常年挑東西壓得。 知雲有很大感觸， 責備自己心裡對母親不滿， 怨母親什麼活都讓給自己做。 看來母親是勞苦而偉大的， 自己挑擔子把肩壓成那樣仍然無怨無悔， 甚至於沒有一句牢騷話。

自此知雲更加包攬所有的家事。 有時連夕陽也無時間觀看。 王霞母親那是沒有辦法避孕。 所以孩子一直生， 而且多數是閨女只生了一個寶貝兒子。 王霞的年齡和唯一哥哥的兒子， 自己侄子同年。

侄子是家裡的寶貝， 母親疼愛這個長孫。 小腳母親也認定王霞生來不詳， 對她嫌棄， 幾次想弄死她， 但又害怕不敢。 因而也就由她自生自滅。 在人們厭惡中長大的王霞自私、 兇殘、 陰暗而卑微。

在她心裡不覺得害怕的人， 她惡毒而兇狠， 自尊感到不可一世。 而且贏了的快樂。 另一面又極力討好有些人， 奴顏卑膝。 看著工作的大女兒、 大女婿， 她自己極盡諂媚討好， 還逼著知雲給他們送茶倒水。

洗澡水知雲給他們舀好， 全家的髒衣服第二天知雲再拿到河裡洗淨。 早上大家幹完活在田溝裡用水洗好， 沾滿爛泥的手、 腳、 腿， 然後回家吃早飯。

姐姐的男友， 看著大家洗好手腳， 自己髒手髒腿的跟著大家回去。 剛進門王霞就吆喝著知雲， 舀水給自己姐夫洗手， 這位姐夫洗好手後， 倒掉水自己拿臉盆打水， 洗腿洗腳。 等他用夠了洗乾淨了。

大家一起吃早飯。 吃完早飯後大家又出去幹活。 忙到小中午時大家回來休息燒午飯， 那以後的太陽會越來越烈， 大地烤的熾熱。 外面白晃晃的日頭照耀下竟無一人敢勞作， 都回家吃飯休息了。 這位姐夫又照舊回家清洗手、 腳、 腿上的爛泥。 當他洗第二遍衝腳時， 看到缸裡不多的剩水， 又看著門外的毒辣的太陽，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 把臉盆放邊上訥訥地說 ：

“ 不洗了。”

王霞在廚房不理解說到 ：

“ 幹嘛不洗了。”

然後拿眼神示意知雲去舀水。 知雲看著屋外白花花的日光， 裝作不知道母親的意思。 王霞在裡間迅速走出來說 ：

“ 水有什麼了不起。”

然後舀起滿滿一盆水端到她這個女婿面前。 向知雲投去一個鄙夷和自己高高在上的權威。 這一瞬間知雲看到母親撇起滿是豎紋的嘴， 和那了不起的神色。 另一面在女婿面前諂媚的笑開花的面容。

知雲覺得她看到世上一個最醜陋的女人。 這個女人就在自己面前。 知雲記得孩童時自己只要舀水， 母親看到都會斥責。 早就不用挑水的母親用起水來豪不吝惜， 而且也要自己親愛的女婿盡情的用水。熾熱的正午， 毒辣的太陽又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