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說你以後,”頓了頓,“會不會有一天就把我忘了啊?在高考完之後,你可能會去另外一個城市,或者是我到另一個城市。”

童羽低眸思考著,幾秒過後:“誰也不知道未來會是什麼樣?也許攻苦食淡,也許安居樂業,也許清閒自在。”

“我就隨便問問,你怎麼還真回答我,你太實誠了吧。”

又是死一樣的沉寂,

路初晴緊抿著唇,想說的話被唇齒的撕咬堵在了嗓子裡。

“你問這個幹什麼?”

“沒什麼。”

路初晴搖搖頭。

這個頭搖的太過牽強,眼角噙淚,仰首望向漫無邊際的夜空,不讓這溫熱流出來。

“好了,我該回家了,你也早點回,別讓你爺爺奶奶等著急了。”路初晴抱著那對塗畫公仔想要走掉,她怕晚一點她的心思就會暴露無遺了。

童羽見她要走,也跟著站起來,看著她的背影,眼神裡有些擔憂:“我要不把你送回去吧,天黑了,女孩子回家不安全。”

“不用了,我很安全,我經常一個人出來玩。”

童羽疑惑。

路初晴回身笑了笑,眼底的神情有不捨,有釋然,只是沒有了曾經那份單純的喜歡和崇拜。

再次轉過身的那一刻,眼淚再也剋制不住,眼前看到的事物逐漸模糊起來,一點溫熱劃過臉頰,壓抑不住的悲憤還是不得不緊抿住雙唇,不讓那冰冷液體翻湧而下。

夜裡悲涼,公園門口的鴿子已經飛走了,只有那些跳著廣場舞的大媽們,心潮澎湃的音樂聲卻沒有將路初晴從那悲傷情緒中帶出,那些愚笨舞動的身影驅散不了她內心的寂寥。

她的指腹細細摩挲著掌中的公仔,抬眼看向遠方模糊的月光,呈四十五度角,晶瑩淚珠順著下頜線滑下。哥哥,你騙人,你不是說想哭的時候只要仰望45°的天空,就會哭不出來嗎?怎麼不管用。

路初晴努嘴努力吐氣,再吸氣。

不斷在心裡告訴自己:只是放棄喜歡他了,不是再也看不到他了,不能哭,不許哭,明天你還能見到他。不就一個童羽嗎?有什麼值得哭的。

她無數次的用這句話對自己洗腦,可是好像一點用都沒有,眼淚還是會不爭氣的刷刷掉。

街上人來人往的行人,路邊花池裡的狗尾巴草吹得晃動,路初晴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家的。

回到家的時候就感覺身體已經麻木了,站在漆黑的樓道里,扶著門把手的手僵在那裡,屋裡歡聲笑語,嘈雜的聲音衝擊著她的大腦,一牆之隔,屋內人與屋外人的心情簡直雲泥之別。

熟悉的聲音讓路初晴在那一刻悲喜交加,深深呼氣吸氣多次,稍稍拽了下衣襟,在調整好了狀態之後沉重地開啟了這扇門。

“晴晴,你可算回來了,快把你手裡的東西擱你屋裡,出來一起包個餃子,你兩個舅舅和你舅媽來了,說想吃餃子了,正好你哥也回來了,快去快去。”

王樾鶯(初晴媽媽)坐在飯桌前的椅子上,正抄起一勺菜往餃子皮裡放,身上還沾著些麵粉,客廳裡一片其樂融融。環顧四周,發現沒有爸爸和哥哥的身影,只聽見炒菜鍋底碰撞和嘩嘩的水聲,想著大概是在廚房一起忙碌著其他的菜。

路初晴點點頭沒有說話,眉宇之間的神色複雜,換完鞋準備回屋的時候,一個魁梧健壯的身影擋住了她回屋裡的路,寬厚手掌放在她的頭上,又放在了他自己的身上,這樣來回比了很多次。開口道:

“小初晴個子怎麼今年長了這麼多,上次見的時候才到我這兒,”他的手掌心向下放在了胸口以下胃部以上的位置,“現在都到我胸口了。”

說話的聲音很中性渾厚,路初晴這才順著那人的前襟緩慢抬頭看了一眼這人的長相,濃眉高鼻,狹長的眸子中透著精明。他的臉在路初晴的記憶裡翻騰,也可能是目前的狀態不佳,對他的印象並沒有那麼深刻,只是除了每逢春節的家庭聚會,偶爾才能見到那麼一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