磬安院

“老夫人此番受驚過度,再加上平日裡不忌葷腥,舊疾加新病,怕是得養些時日,你們切記不可再讓老夫人動氣。”

郎中開完藥方,低聲對房中眾人說到。

老夫人斜斜的靠在床上,一雙老眼渾濁不堪,嘴裡不住地嚷嚷嚷嚷道:“我的湘如啊!快將我的湘如叫來,有人要我老太婆的命啊!”

這明湘如是老夫人膝下唯一的閨女,嫁的是寧川伯宋家庶子宋賢才,要說這宋賢才,這些年也不知燒了哪門子高香,年近五十才中了榜,如今在御史臺做個不大不小的言官。雖說家中有爵位,可怎麼也輪不到庶出的兒子。這明湘如也是熬了許多年才熬出頭。

一旁的齊嬤嬤聞言連忙上前寬慰道:“老太太彆著急,早就派人去請大姑娘了,您再等等,大姑娘一會子便過來了。”

“湘如啊……”

老夫人像是沒聽見一般,嘴裡仍不住地嚷嚷嚷嚷。

一旁的雲姨娘此時正端藥前來,跪在老夫人床榻邊,嬌聲道:“老太太,妾身伺候您服藥。”

老太太此時早已頭腦發昏,見床邊的人不是自己想見的,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一把將那藥碗揮下,頓時滾燙的藥汁灑下,濺了雲姨娘滿身滿臉。

“啊!”雲姨娘痛撥出聲,連忙伸手捂住自己的臉,顫抖著往後退了幾步。

一旁的齊嬤嬤心中有些不忍,連忙吩咐人將雲姨娘帶下去。

此時院中傳來一陣婦人急促的驚呼聲,夾雜著僕婢細碎的腳步聲,頓時響徹整座磬安院。

“母親!母親如何了?”

明湘如一進屋便撲在老太太床邊,神色擔憂道。

“湘如啊!湘如你可來了,你要是再不來,我老太婆就要被人氣死了。你便只能為我收屍了。”

老太太見到女兒,連忙拽著明湘如的衣袖,悲慼道。

明湘如滿頭的翡翠鑲金的首飾被母親的動作帶著微微晃動,見老夫人滿臉的憔悴,沉聲怒道:“我看誰敢氣您,簡直反了!”

老夫人被女兒激動的情緒牽著,心跳的愈發激烈,連帶著喘了好幾口粗氣,說出的話更加含糊不清。

明湘如見狀心疼地安撫安撫著母親,又伺候了湯藥,老太太安靜地睡下睡下。

明湘如見母親睡得安穩,便給一旁的齊嬤嬤使了個眼色。

齊嬤嬤會意,連忙跟了出去。

廊下

明湘如瞥了一眼齊嬤嬤,淡淡道:“齊嬤嬤,這些日子明家到底發生了什麼?莫不是二房那個蠢貨又做了什麼讓母親不快?”

齊嬤嬤望著這個一向盛氣凌人的大姑娘,搖了搖頭,並將這些日子明家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明湘如。

明湘如聽著聽著便蹙起了眉頭,眯著眸子自言自語道:“竟是大房?”

“是,尤其是嫿姑娘,這些日子老奴總感覺這嫿姑娘好像跟從前唯唯諾諾的樣子有些不同,竟像是變了個人一般,莫不是她知道了什麼?”

明湘如聽出齊嬤嬤話中有話,便遣了身邊的侍女,低聲道:“可是母親有什麼籌謀?”

齊嬤嬤此時也不敢隱瞞,環顧了一下四周,見無人,便悄聲道:“老太太瞧著嫿姐兒前些年名聲太勝,壓著姝姐兒毫無翻身之地,怕就此大房生了分家的心思,二房再無靠山,便命人偷偷給嫿姐兒藥中做了手腳……

“毒藥?”明湘如蹙眉。

“也不是什麼毒藥,只是讓人身子發虛,形容憔悴。雖不致死,可若常年服用下去,斷斷活不過二十歲。”

明湘如一想到從前見明嫿那丫頭生的嫵媚模樣,可是性情卻是隨了她母親般柔弱。

“倒是抬舉她了。”

“您是沒瞧見昨日嫿姐那模樣,著實嚇人。老奴昨日看了榮哥兒,那半張臉都讓嫿姐打的腫的老高,聽說現在還下不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