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殊是坐了最早一班高鐵回到了c市。

今天是謝雪桐的婚禮。

謝芷愛的話言猶在耳:“這二十幾年你沒有管過她,她現在要結婚了,你難道要叫她一個人走紅地毯麼?就連最後能履行作為一個父親的責任,你都要推脫麼?”

他望著車窗外被天光照出陰影的層巒疊嶂的山峰,腦海裡就不由得想起謝雪桐出生的時候。

他從未來看過這個女兒。

不是他冷情。

孩子是沒有錯的。

即便是病弱的謝綰綰,他也能十年如一日的去陪伴她的成長。

只因為,謝雪桐出生的時候,他也並沒有從喪女之痛中抽離出來。

他和最愛的人的孩子,甚至都沒能睜開眼睛看一眼這個世界。

他對謝雪桐本沒什麼愧疚感。

她身體健全,又有謝芷愛的寵愛長大,捧星捧月亮的捧到她的面前。

可一直到他看見渾身都染了血的女孩,面色如紙的被推進了手術室中。

謝芷愛攥著他的胳膊:“你怎麼能這麼心狠呢?她楊蓓的女兒是你的孩子,我謝芷愛的女兒就不是你的孩子了?就因為桐桐是我生的,可她沒有錯啊!”

謝殊將她染著血的手擋開,“你先去清理一下吧。”

此時的謝芷愛狼狽不堪,臉上,手上都有紅色的血跡,鬢髮散亂。

謝芷愛死死地抓著他的手臂,“桐桐還沒有脫離危險,你不能走。”

謝殊神色無波無瀾的看了她一眼,“我會等手術做完。”

謝芷愛去一間單獨的病房中換乾淨的衣服。

她接到了謝由的電話。

“是於佳薇?”

“是的,陳家那邊已經達成了共識,”謝由說,“謝家這邊,老爺子也已經先代您同意了。”

謝芷愛看著手掌心上已經乾涸的血跡。

謝由說:“但是老爺還是叫我給您說一聲,這不是個人的事情,是兩家人的事情,結果無法更改。”

“我知道了。”

謝芷愛結束通話了電話。

她把手機順手扔在桌上,來到盥洗臺旁,開了水龍頭洗手。

她用力的沖刷著手指上的血跡。

明明手上已經沒了血跡,她卻依舊用力的去沖洗,最後她猛地拍了一把水池中的清水,鏡面上蒙上了一片淋漓而下的水跡。

她爭不過她。

從一開始她就爭不過她。

現在她依舊爭不過她的女兒。

她死死地咬緊牙關,被水流模糊了的面容帶著極致的仇怨,將這張原本美麗的面龐,勾勒的醜陋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