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花房學藝(三)(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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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虎見狀,欣喜若狂,奔跑著湊過去,飛快地瞟了老鼠一眼,然後雙目炯炯盯著童貫,笑道:“踩死了?”
童貫眼中一潭死水,神情呆呆的,有點狀況之外,愣了一瞬,才拿食指向地上老鼠。
曹方緊隨其後,見兩人沒主張,便蹲下來看了看,提防的抻出手去撥了撥老鼠腿。
老鼠顫抖了一下。曹方嚇得面如土色,大吼道:“還沒死,還沒死,剛腿動了一下!”
田虎一聽,作勢要踩。
楊榮瞧見,忙道:“別,踩死了還得找地方埋,不如把它扔外頭,管它是死是活!”
“噫嘻,這大晚上,屋外頭烏黑麻漆的,誰去扔啊?”田虎滿臉嫌棄,邊說邊看眾人。
守禮一向怕老鼠和蛇,剛撫心定了氣,死也不肯摸老鼠,楊榮、梁芳、馮寶、曹翔也冷眼旁觀,不願動手,關鍵時刻,還是童貫悶不做聲,提溜起老鼠尾巴,大大方方出去了。
田虎驚呆了,簡直對童貫刮目相看,等他回房,馬上湊了上去,抓住童貫的胳膊,誇道:“別看你蠢呆呆的,膽子倒挺大,大家都不敢碰老鼠,你卻不怕!”
“老鼠有什麼好怕的?我家揭不開鍋的時候,還捉了吃呢,莊稼人什麼都能吃!”童貫滿不在乎解釋了一通,見田虎眼眨眉毛動的,不知又在打什麼鬼主意,慌忙躲開了。
曹方返回床鋪,有意沒意的瞟了守禮一眼,守禮鬧不清他什麼意思,乾脆不做理會。
其後幾日,花房移花培土,整日忙得不可開交,守禮雖是學徒,卻也不得歇息,跟著趙欽搬花、送花,往來穿梭於主子們的殿舍,常常到月至中空了才得安生。
這日,天比較陰,黑雲慘霧的,到晚上也是如此,月亮一直不露面。吃罷飯,守禮覺著心裡悶悶的,便和趙欽告了乏,說要回房休息了,實則踅摸出山池院,到附近散散心。
一路到了浴鶴池,只聽流水渢渢,幾隻野鶴浮在水面,撲稜著翅膀,發出歡快的聲音。
守禮喜歡這畫面,不由看得呆了,突然,不遠處傳來掌摑的聲音,守禮渾身一凜,趕緊蹲下藏好。
靠著花叢的遮掩,守禮偷偷眺望,只見十米開外的地方燈籠依稀,一個主事面帶怒色,正叉腰教訓人,底下幾個孩子待宰羔羊般站著,唔,還有一個小黃門跪下了,右手捂著臉頰,像是剛被打了。守禮凝眸,仔細一瞧,小黃門竟是柏水。
“你這腦袋死不開竅啊,我說多少遍了,走路不看景,看景不走路,還不長記性?”主事很生氣,怒衝衝敲了兩下柏水的腦門,然後瞪著惴惴不安的小人,繼續道:“挨個打,長個教訓,下次若還這樣,從哪兒來回哪兒去,曉得了嗎?”
守禮雖和柏水只有幾面之緣,但從他行為舉止來看,柏水敦厚和平,不似調皮搗蛋一類,所以,守禮有點納悶,究竟為了什麼,惹得這主事對柏水成見頗深。
另一邊,柏水滿面羞慚,捂著臉頰,可憐兮兮的吸了吸發囔的鼻翅,嗚咽道:“知道了!”
“沒吃飯啊,喊得一點力氣也沒有!”主事沒完沒了,一邊轉身趕路一邊又譏諷道:“真是生成的駱駝改不成象,一樣活計,翻來倒去,我已教了幾日了,旁人都一學就會,偏你,教了百遍也記不住,我真想掰開你腦袋看看你怎麼這麼蠢!”
柏水擠巴擠巴眼睛,無聲哭了。
主事回頭瞥見了,更生厭棄:“沒用的東西,光知道哭,再哭,今晚不用回去了,就在這浴鶴池邊給我站著好好反省!”說罷,啈了一聲,氣咻咻扭頭走了。
幾個小字輩怕惹怒主事,不敢駐足,慌里慌張追了上去,柏水落了一截,邊哭邊攆隊伍。
守禮看得難過,卻不敢多管閒事,只好憂心切切回了花房,滿腹心事躺下睡覺。
次日天晴,杜陵、趙欽等人領了差事,各自外出奔勞,馮子敬專門留下守禮四人,一來慰問,怕四人到了陌生環境,不適應花房節奏;二來要考察四人這一程的用心程度。
幸喜守禮勤學,馮子敬連珠炮發出幾個問題,守禮全應答如流,彭通、劉楨雖磕磕巴巴,但大多也答對了,只有曹方整日心不在焉,數次答不上馮子敬丟擲的問題,還妄想矇混過關。馮子敬很生氣,唾罵曹方不用功,讓他以後每晚彙報心得。
守禮不是幸災樂禍的人,彭通、劉楨更不是,仨人等馮子敬離開房間,馬上圍住曹方,好言安慰。
“別灰心,咱們才來花房,好多事都摸不著頭腦,往後見識多了,慢慢就熟了!”
“師傅問的都不難,趙師兄平時也講過,你一定沒用心記,以後多上上心就好了!”
曹方毫不領情,反淡淡掃了守禮仨一眼,心安理得道:“你們別假惺惺寬慰我了,我壓根不承你們情,我告訴你們,我不是不用心,而是壓根沒學,這玩意,不過供人取樂,將來沒啥出路,我可不想耗在這兒,等我搭上關係,早晚跳出這裡!”
“可......”守禮話到嘴邊,想著對曹方而言不是什麼中聽的話,乾脆閉口不言了。
曹方見守禮欲言又止,臉上表現得很不耐煩,又似不願與之為伍,恨恨出了花室。
守禮心裡又煩又亂,乾脆蹲在牆角,回憶趙欽的技法,照貓畫虎給虞美人培土。
彭通、劉楨累了,紛紛出花廳歇息,守禮沒理會,兀自取了壇罐,給牡丹填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