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仙 第二章 夢後樓臺高鎖:城門相遇。(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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濂靖在第一日的晌午十分,到了百燭城大門口左手邊的豬肉攤上吃茶。並非他行不動了,而已他一出百燭城門,就覺得自己果真是活得太簡單了。
百燭城只有前後兩扇門。
濂靖兒時,是從納國坐船,經過青澤大湖到的耳朵山臨湖的峭壁邊。那是百燭城的後門。
在源教私有的後山碼頭,青亭小築做得簡單交接,後隨師父經密道去的前山。從此之後,未踏出源教一步。
他亦對世間名山大川無感,更別說是世家門閥的爭鬥、江湖各派千絲萬縷的聯絡與綿延深遠的愛恨情仇。對他來說,曾是無用又遙遠的東西。
山下送上來的江湖密信,全讓二宗的9歲丫頭司徒漣看了。她到沉迷當中,還為濂靖在六宗用紅線勾畫出一張《武朝恩怨情仇錄》的人物關係圖。他卻當作小孩把戲,未看一眼。
從總角到弱冠,他的心中有的只是一雙瀲冰劍,一根二宗蕭逸託付他維護的線。
如今初到百燭城外,赤地千里的戈壁灘,讓他傻了眼。原來寸草不生的蠻荒,和自己離得那麼近。他瞬間覺得內心憋悶,於是暫緩了行程,順便一看百燭城門外著名的大小比武擂臺。
他穿著白色錦衣長袍,手無寸鐵。外貌又是清冷出塵,膚白俊逸,與這枯木破棚,缺角龜裂的長凳和千瘡百孔的木桌格格不入。
身旁不遠,便是那赤身露體,掛著黑色圍兜的豬肉鋪老闆,攤前剛劈好的塊塊紅肉,都還往外冒著豬血。腥味引得蚊蟲在上邊飛轉,撲翅的聲音不絕於耳。
只不過擂臺上的拼殺聲與擂臺下的叫喊聲,沸沸揚揚。場外下注的攤子更是人聲鼎沸,早就蓋過了這些蜉蝣之物的生命之聲。
百燭城門外百人斬,可成就江湖威名,雖及不上各派宗師,但也足以青史留名了。因為人們最愛看的,不是比武,而是變數,是有趣。
喜歡看別人,從登天的最後一步掉入萬丈深淵;喜歡看別人,拿著手中的籌碼樂極生悲。這大概就是江湖人這麼推崇百燭城門口擂臺賽的原因吧。
那麼多人背井離鄉,將所有的家當裝進一個布包,尋一把武器,一頭老驢,在城門口一呆就是數月。等得是宗師路過收徒的機會,搏得是一夜成名的勇氣。
雖說源教近些年停了招募,百燭城也落寞了許多。另一個類似的地方在雲上青風所在的溫震山,山腳下的一個小鎮——石巖鎮。因地勢不夠快闊,所以百年間也未有大的發展。
還是這百燭城,繁榮依舊。白天湧入城中買賣兵器的,教書收徒的,甚至說書雜耍的,仍是源源不斷。
濂靖閉著眼,身靠著那彎曲又坑窪的木頭欄杆,單手託額,在腦中悉數回放著那幅《武朝恩怨情仇錄》。入了《無相劍心》第八重,似乎連思緒都比以往更清晰。
“三秋哥哥?”忽然一個靈動的女聲打斷了他的思緒,聲音就發自他的右前方,確定是在叫自己。
濂靖抬頭,睜開雙眼望去,卻是一衣衫襤褸,小乞丐模樣的男裝打扮。這外表與那悠然的聲音毫不相符。
濂靖與那扮成男裝的女子對視,她似乎也知自己認錯了人,眼神立刻躲閃了過去,然後將自己灰黑的雙手,放到身後衣服上擦了擦,對濂靖行了個點頭禮,表示抱歉。
三秋,是雲上青風傳奇殺手凌塵若水的名字。
凌塵若水成名怕都要十年了,她竟將自己認成了他,還親暱的叫哥哥,難不成這傳奇殺手之首,也不過青年?濂靖心中疑惑,只能讓這女子來解釋了。
“你口中的是何人?”濂靖拿出顆散碎銀子,放在桌角。
女子一眼就明白各種道理,把身上的灰塵拍了拍就在濂靖對面坐下了:“剛才認錯了,對不住。公子想問什麼?”
“我很像你的三秋哥哥嗎?”濂靖儘量讓自己的語氣溫和些,怕嚇跑了對面那女子。
女子抬眼仔細看了看濂靖,謹慎地說道:“眉眼間是有些像……”又不經意瞥了濂靖一眼,
卻不偏不倚地撞上他的眼神,瞬間有些尷尬,“這身衣服像,氣質像,主要是……在這沒人會穿華服。”
濂靖不由自主地打量了己身,司徒漣那丫頭總說出門得打扮,自己竟受了她的潛移默化。不過這對於他來說,就是件尋常衣服。路上也沒打算打架,碰髒了回源教洗了就是。
濂靖對她微笑道:“挺有趣的,說說他的故事。”
女子覺著他這溫柔一笑,像陣微涼的風,太陽突然失去了力量一般,令她錯愕。
濂靖卻誤以為,她還想要銀子,隨即又拿出了一顆放在桌上。
“公子大方。”女子順手將兩顆碎銀子揣入懷中,“三秋哥哥便是在這百燭城門口經百人斬成的名。”
濂靖聽此,來了興致。傳奇殺手成名前的故事,可遇不可求。
“他當時與你一樣,穿了一件華服,名為燐火戰袍,手拿得是從尚國大明求得的細劍‘風暴之歌’。就立於這百燭城門外乾裂的黃土地上,喚了一場冰雪暴。讓當時連年久旱裂開的溝壑中都盈滿冰雨,連那冒出地少許地根與蕨類植物上都滿是風霜。他以此為助,連續與劍、刀、槍、匕首、暗器、雙錘、奇門和天法箇中好手幾百餘人,一連數十天未落下風。甚至無一人能改換他的天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