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數百里地群山萬壑。

一座峻嶺險峰的石洞內,聚滿了人。外面雷聲轟鳴,傾盆雨落,洞內火光搖曳,一個個臉色沉重。

“小公子被共工老賊玄水印擊中,不幸而去……”

說話之人正是皋陶,語氣平穩,卻是竭力在壓抑內心的難過。

而洞內自然是鬱壘一行人,以及夏禹及其部眾。

皋陶神色凝重悲傷,堂堂七尺男兒眼眶已紅,雙拳死攥,忍不住長嘆。在他心裡,小公子是將軍骨血,好不容易見面,眼睜睜看著他身遭大難無能為力,以後有何顏面去見白馬將軍?心中自責愧疚。

大漢象巴圖也在,聞言,怒火噴薄,逮著石壁,狠狠拳打起來。

向來恩怨分明的他與鹿野可是有過命之交,又一同結拜,此刻悲憤填膺,用揮拳發洩情緒,直到雙拳血肉模糊。

肉痛與心痛交織疊加,刺激著大漢。

“天殺該死的玄水,我一定為你報仇……”

夏禹神色不動,穩坐上首,靜靜聽著,似乎在聽故事。

鬱壘冷哼道:“成大事者不拘所情,倒也在理。”

夏禹抬起眼皮,眯眼看了看眾人,終於開口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用。他被玄水所殺天下皆知,只要為我父洗冤平反,吾便為正義之師,自然而然伐玄水,定為他報仇。”

鬱壘冷聲道:“恐怕大公子早知身邊有玄水奸細,故而忍而不發,連親生兄弟也不相認,就是為了不洩露行跡吧!來的可真是及時啊!”

鬱壘已猜出夏禹對這個親生弟弟,並不是很相信,甚至還持懷疑態度,自然他的死不能令這位南荒義軍的少主心有波動。

原以為他能及時出手,或許鹿野就不會身死灰飛煙滅了,沒想到其對待血肉至親,亦謹慎至極。

看來終究是小覷了夏禹。

夏禹沒有回答。

皋陶沒有說話,此刻他也不想說話,或許沉默才好受些。

當象巴圖傳信回來說一少年修煉青光流真氣,他甚是震驚。當日在峽谷,鹿野與象巴圖一同現身時,他與夏禹一眼就已然辨認出將軍獨一無二絕學青光流真氣,猜測鹿野便是將軍下落不明的幼子。

奈何當時懷疑十二族聯盟內部有叛徒奸細導致象巴圖失敗而歸,加上時局所致,令他們不可不謹慎從事,因此沒有詢問深究。

如今,心中後悔莫及。

西沐陽突然罵道:“一群老鼠怕個烏龜,磨磨唧唧,早早作甚去了!軒轅大義凌然,老夫堅信他決計死不了,誰死軒轅也死不了。”

這個時候,他神智不清,指著眾人,罵罵咧咧,咋咋呼呼,卻無一人敢反嘴。

鬱壘嘆了口氣,道:“罷了罷了,人死不能復生,望禹少主節哀。眼下軒轅大會共工計謀失敗,定然不會善罷甘休,你還是早作打算的好。”

說著看著西沐陽,拱手道:“龍族小子便託付給鹿臺神了。就此別過!”

西沐陽疑惑道:“你去何處?”

“倘若無家可歸,來桃都山找我便是!”

他頭也不回,往外走去,偉岸身影消失在瓢潑大雨中。

皋陶還是開了口,道:“諸位英雄,如有不歸處,可隨我們一同南下。”

這幾人,敖如真尚在昏迷,海瀾宇幾人憂心如焚。

姬川兒得知鹿野為了眾人脫險,不幸殞命,自家公子身受重傷昏迷不醒,生死未定,一時仿若天塌一般,渾身戰慄。

一個西沐陽瘋瘋癲癲時好時壞,只有盜十一與蝦猴兒頭腦清醒。

盜十一道:“多謝禹少主,皋陶將軍美意。因我們幾個還有事情需要去做,不便叨擾諸位。不過帝都城內現在多半已經虎立鷹飛,諸位還是及早撤離為妙。”

他早有耳聞,這位南荒義軍禹少主年紀輕輕,心機沉穩冷酷,所以不願與其多有交道。

夏禹淡淡道:“閣下勸告我心領如是。”

雨勢依舊很大,傳入洞內,嘩嘩啦啦。

“前輩咱們走吧!”盜十一看著西沐陽。

縱然盜門有規矩,龍族幾人他不能不管。

鹿野的義舉令他震驚欽佩,龍族四公子的命是白馬將軍幼子鹿野用命換來的,他怎能置之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