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蒹葭姑娘。”

“蒹葭姑娘出堂了。”

眾文人騷客圍欄觀看,什麼芮富公子在這一瞬間蕩然無存,前腳還在誇讚其詩如何如何,文采如何如何,有詩仙之範,前有古人,後無來者,年紀輕輕文采卓絕,可得小詩仙之稱,日後成績必達詩仙之境,如此如此,後腳蒹葭姑娘小生有禮,蒹葭姑娘近來可好,蒹葭姑娘你看小生大不大。

男人提上褲子不認人,脫下褲子之前就是人下人,一點兒都沒錯。

冪蘺白紗遮面,身段婀娜,一舉一動,一步一履,皆透著大家閨氣,與那些個濃妝豔抹,妖嬈萬千的紅塵女子不同,蒹葭姑娘身上更多的是一塵不染的仙氣兒,這點倒讓符銳眼前一亮。

冬倌兒三樓是花魁打茶圍獨有的魁樓,除去最為有名的蒹葭花魁、琉璃花魁、錦嫵花魁等七大花魁外,能登魁樓者寥寥無幾。

魁樓除此還有一個奇特的地方,魁樓共有七間房,每間房後各有一旋梯,旋梯之下連同長廊,長廊之盡是七大花魁各自的花魁院,花魁院尋常人等不得入內,鴇母也不行。

魁樓之上,琉璃花魁登坐,冪蘺遮面,真容不得見。

眾人翹首,只望著這一幕冪蘺遮面,便沉迷其中,如此身段,如此氣質非常女子也。

“蒹葭花魁有題,作詩一首。”

丫鬟話音剛落,魁樓之上一豎幅展開,上書十二個大字“頭戴破草怪客,天山七劍俊傑”。

“頭戴破草怪客,天山七劍俊傑,何解?”文人騷客第一時間發出質疑。

眾人細細品味這十二字其中蘊含的真意,他們各自為營,生怕他人搶先一步,得了蒹葭花魁的喜愛。

“符公子,有何見解?”

符銳既隱藏身份化身芮富公子,定是不想讓人得知他的身份,今兒被人識出,不得不正身面對,不管是符銳還是芮富,對當下的李楷儒來說區別不大,因而他仍舊以先前的稱呼論。

符銳除了學過的那些個古詩詞,他可不懂這些從沒見過的詩詞,不過作為文壇新秀、大名鼎鼎的芮富公子,不知道也得知道,裝好的逼怎麼能就這麼丟了。

“十一有何見解?”符銳表現出一副胸有成竹模樣,轉而將難題丟給劉十一,在外人看來芮富公子已知其意,這般舉動不過是為了給友人個機會,君子喜歡成人之美,芮富公子更是如此。

劉十一是個粗人,哪兒懂之乎者也這些個文人騷客的東西,直楞楞的搖搖頭。

符銳果然非常人,他此舉不過是為了考劉十一,看來我也得努力表現自己,李楷儒自覺深揣其意,暗自點頭。

見此景,李楷儒繼而說道:“頭戴破草怪客,天山七劍俊傑,是個字謎,前半句頭戴破草怪客,頭戴破草乃是一個草字頭,客為人,怪客為怪人即亻,後半句天山七劍俊傑乃是七人,兩句加在一起即為花,蒹葭花魁的意思是以花為題作詩一首。”

原來是花啊,符銳恍然大悟,他一摸下巴,這花的詩就太多了,最常見的花中四君子他便能背上幾句。

有人聽言自告奮勇的上前作詩,“秋風起,荒草地,思鄉人,何日歸故鄉?

寒風瑟,冰天地,春闈者,何時中金榜?”

“這也叫詩?莫丟了文人臉面。”

“這怎麼不叫詩,自古詩體多樣,樂府、雜言、四言、五言、七言,既成文,為何不能為詩?”

“是詩,是詩,閔兄所言極是,這詩詞如人,亦分三六九等,這般詩詞,九等也不為過。”

此話引得鬨堂大笑,各番言論盡出,清一色的都是嘲笑之聲。

“聽聞北鳴文人雅士眾多,更有詩仙以一首《雪境難》震懾天下文壇,可誰曾想在這之後便成了絕唱,胸無詩賦卻笑他人之詩不為詩,詩文再差,也比爾等這般空口白話,諸般詩禮來的更有說服。”

“何人竟大放厥詞?”

“我說是誰呢?原來是遠行隨隊的落子。”

“你……”

符銳聽著在場一人一言的互相傷害,這就好比作文交了白卷的去評判得低分的,確實有些令人不爽,不過符銳並未有反應,他的目光自始至終都在上方的倩影打轉。

“李楷儒,什麼叫落子?”劉十一第一時間發出質疑。

李楷儒瞥了眼劉十一,心想我們很熟嗎?叫的那麼親切,可轉頭便對著符銳解釋道:“這落子是那些遠行落選的弟子,意欲嘲諷遠行學子連落子都不如,宣洩心中不滿。”

“那李楷儒是落子嗎?”劉十一毫不避諱。

李楷儒被茶水嗆了一口:“當然不是,本少爺不屑於遠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