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拔地參天,南北通四街,東西鄰二峰。

東巨闕西鴆尾,巨闕臨水,鴆尾入雲,水天一色,巨闕池終年冰封,煙霧寥寥,偶有幾聲鶴鳴,迴盪其中,只聞其聲不見其影。

二峰作襯,城主府在前,林林總總倒有一番璇霄丹闕的意境美。

府內分前中後三庭,外圍東西南北四大別苑,分別對應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取自四方之意。

玄武為北,玄武苑為四大苑之首,僻靜閒逸,內建一汪湖水,湖水赤豔如血,渾濁不堪,湖面浮著紅色雲霧,終年不散,湖心一座望湖亭扶搖直上入雲霄,城中之景一覽無遺,此為北鳴三座高樓之一。

望湖亭共六層,四角飛簷,六層共計二十四飛簷。

頂簷角置四獸,青龍白虎朱雀玄武與四方相反,龍盤虎伏雀展玄舞,神態各異,栩栩如生。

五層飛簷角同樣置四獸,一蟒一牛,一熊一狐,巨蟒口吐長信,扶搖直立,三獸俯首低眉,似有稱臣之意。

再往下,四層飛簷角置四器,一刀一槍,一錘一鼎。

三層飛簷置四花,是最常見的花中四君子梅蘭竹菊。

三層再下飛簷角上再無一物,簷下各懸一風鐸,風起鐸響,鐸聲清脆靈動,不絕於耳。

望湖亭雖以亭字冠名,卻不同於泛舟湖上吃酒賞景的小涼亭,相較於它,望湖亭可算得上是大家庭院,哪怕是北鳴城中最為聞名的冬倌兒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三日前,自丫鬟琉兒遭毒殺以來,城主便命人將符銳安排到了望湖亭,一則清雅賢居,適宜養傷;二則傳聞望湖亭的守亭奴乃三品化靈境的高手,高手眼下無人敢再行此舉。

李大夫眉頭緊鎖,捋白鬚道:“城主大人,這是狐尾貂毒,此毒以狐尾血為引,白靈貂血為輔,再加以各種毒蟲毒草融合而成。”

“毒蟲毒草並非無色無味,飯菜若是摻了毒豈會不知?”

李竝在北鳴有著醫仙之稱,衣承藥師世家。

“怪就怪在這裡,其一,這狐尾血致幻,白靈貂血致麻,二者分食並不會致死,二者相融才是致幻致麻的劇毒狐尾貂毒,可狐尾貂毒暗色刺鼻,不該是無色無味之物,其二,狐尾貂毒藥性猛烈,入口秒餘便見其效,少爺中的毒卻是慢性毒藥,中毒月餘,應是回城後遭的毒手。”

符虎雙手負後,望著霧濛濛的赤水湖,“李竝,靈力可加重或減輕藥力?”

李竝拱手彎腰,“按理說尚可,只是以靈力減輕藥力,這狐尾貂毒必會順著靈力回到施靈者體內。”

“若施靈者身懷至毒獸靈,那又該如何?”

李竝頓了頓,抬頭間一直保持躬身的樣子,片刻後再次低首,“在下只是一介醫者,平生只斷疑難病,人前絕不言是非。”

符虎揮揮手:“下去吧。”

“城主,要不要把李竝抓進巡防營大牢。”說話之人身形瘦弱,面板黢黑,獐頭鼠目,一看就不是善類。

“沈獵,少給我玩些花花腸子,你還嫌給我惹得麻煩不夠多嗎,要是再讓我知道你將哪個良家關進巡防營的大牢,當心我卸了你的腦袋。”

“那都是蔡仲那小子不幹人事兒,回頭屬下就好好教訓他,屬下對城主那可是忠心耿耿,日月可鑑,崇拜之情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好了。”

沈獵俯身細語,一副諂媚嘴臉:“屬下以為李竝不過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一介藥師,找個油頭關進巡防營大牢,走走過場定能嚇破膽,到時想問什麼便問什麼。”

符虎抬頭瞪了眼沈獵,“回去禁足三日,好好想想哪裡做的不對。”

“城主。”

符虎拂手屏退。

你們兩人這麼大聲密謀真的好嗎?

無事可幹的符銳腹誹一句。

“那個下人如何了?”

“稟城主大人,全身……全身筋脈盡斷,李大夫說中毒至深,已無力迴天。”

符虎面無表情,立在窗前久久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