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完了事,蘇雲柏回主院書房去覆命。

“都送去了?”蘇宰相頭也沒抬,繼續練字。

蘇雲柏點頭,又道:“婚約之事既已這樣了,我們若不將錯就錯……”

“糊塗!”蘇宰相停筆,不滿的看了他一眼,“教了你這麼多年,怎麼如今看事還是隻看表面!”

被訓斥了,蘇雲柏心裡不快,提出疑問:“將軍府手握重兵,是最要拉攏才好。我們如今有這麼一樁現成的婚事可利用,正好可把將軍府納入陣營,到時在太子那邊的籌碼也更重些,太子便會更傾向於咱們而不是大學士府了。”

陳大學士本就是太子太傅,情誼可比旁人深厚多了。如今陳家有意與宰相府博弈,誰勝誰負還真說不準。

所以宰相府能做的,就是增加自己的籌碼,讓太子在權衡利弊下能更傾向於他們。

蘇宰相卻嘆氣道:“你讀了那許多書,怎麼竟還不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將軍府壞就壞在手握重兵,重到隨時能夠起義撼動當今的位置,那就是一頭猛虎,誰會養著這麼一頭猛獸?”

帝王最忌大權旁落,將軍府有如今的權勢,那是開朝時老將軍與太祖一起打江山來的情誼。

如今江山已趨於穩固,所以手握重兵的將軍府就成了最大的隱患。

當今皇帝忌憚著將軍府,太子更是不會與虎謀皮。

所以宰相府若與將軍府聯姻,恐怕太子就要多考慮考慮了。

理清其中的利害,蘇雲柏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可是看路至錚的態度,恐怕沒那麼容易甩脫了。”

“那就想法子。”

“爹,我覺得這事也不用多管。本來咱們的計劃便是若有萬一,就讓三妹妹替嫁,如今也算是沒有改變……”

“閉嘴!”蘇宰相恨鐵不成鋼的瞪著兒子,“以前是以前,現在你那三妹妹已不同往日了,留著她興許能有更大用處,怎麼能做一粒廢棋用在將軍府!”

蘇雲柏下意識皺了皺眉,卻不敢反駁。

宰相府的一切都在爹爹的安排中,所有人都要為了府裡的榮耀做犧牲。以前他們商量計劃時,便是將蘇雲煙當做一粒沒有用的棋子,可做隨時丟棄之用。

現在想來,這般的安排怎麼看怎麼冷血。

蘇雲柏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但卻也無能為力。

“父親打算如何安排三妹妹?”

“目前還沒有打算。”蘇宰相的神情平靜了一些,又重新拿起筆準備寫字,“你只看好她就是,別叫她跟將軍府那小子走得太近。”

至於其他的,他需要多權衡一番,爭取給三女兒找一個更有利於宰相府的歸宿。

如今已然入了春,花朝節一過,夜裡幾個春雷一響,第一場春雨便已嘩啦啦的落了下來。

這場春雨連著下了三天才停,實在是歷年來裡的罕見天氣。

因著下雨也出不了門,大家只有在院子裡悶著,蘇雲煙便趁著這般空閒時間,將新送來的幾個下人清查了一番。

一共送來了四個人,一個粗使丫鬟喚冬芽,來時還穿著一身破舊棉襖,想來是家裡困難才被賣了來伺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