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搡之間,又一陣風吹來,蓋頭被掀開。

路至錚忙回頭去壓蓋頭,然驚鴻一瞥間,卻是一張乖巧的臉。

蘇雲煙?

“哎!”

路至錚驚叫一聲,猛然驚醒,抬手揉了揉額頭,才發現臉上熱得厲害,他趕緊拍了拍臉頰讓自己冷靜一些。

不就是做了個成親夢,不就是新娘……

這也太荒唐了!

一大早,晨輝院的丫鬟就送來了經書,只道:“夫人昨日有些身體不適,三小姐又是個孝順的,便每日去佛堂抄寫經書,替夫人祈福吧!等夫人身子好了,自然感念三小姐一片孝心。”

“我知道了。”蘇雲煙讓紫蘇接過經書,關心道:“母親可有看過大夫?已開了藥嗎?”

丫鬟冷笑一聲:“三小姐只管抄寫經書就是了,旁得不要多問。”

顯然,相夫人這“病”也隨心所欲得很。

看著晨輝院的丫鬟得意離開,紫蘇忍不住抱怨:“這分明就是在為難小姐,經書這般厚,可要抄到什麼時候去。”

抄就抄吧,卻也沒個期限,若是夫人那“病”一日不好,小姐豈不是要一輩子蹉跎在佛堂了?那與出家的姑子又有什麼區別?

“為母親祈福,乃是做兒女的分內之事,又怎可抱怨?”蘇雲煙淺淺的笑了笑,“好了,叫人多準備寫筆墨紙。這些日子想來都要抄經書了,你著人去布莊說一聲緣由,這段時間我就不過去了。”

紫蘇點頭,還是覺得憤憤不平,“小姐好不容易有點事做,這會兒又要耽擱了。”

蘇雲煙敲了她一下,只叫她趕緊把嘴巴閉上,“我可沒什麼耽擱的。”

有些話不能隨心說,便是在折枝院中,亦要謹言慎行,以防隔牆有耳。

再者那採買布料的事情她也幫不上忙,該交代的都交代完了,其餘的只管布莊的人去做就是,她半點也耽擱不了。

這時節冷得很,佛堂沒有燃炭火,冷得刺骨。

紫蘇抱了被子給蘇雲煙裹著,才去尋了個小盆子,要了點炭火過來,主僕兩個待在佛堂裡面才能好受些。

蘇雲煙將手搓暖和了才抄寫一會兒,手冷了便烤烤炭火,倒也沒有著急。

這般抄寫了兩天,經文已經堆了一些了。

“將這些送去父親那裡,這些送去祖母院子。”蘇雲煙分出兩堆來,“不要多話,只說都是儘儘孝心。”

她被拘在佛堂抄寫經書的事情,父親和祖母未必不知道,可這兩天都沒個人過問一二,想來也是都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然她既受了苦楚,自然要攤開去叫他們知道。

只怎麼攤開,也得有法子。

一味的去訴苦,只會叫人厭煩。是以這般先示好再示弱,才能引起心疼,到時候抄寫經書的困境便可解。

趁著紫蘇去送經文了,蘇雲煙才捧起剩下的那一摞,起身往晨輝院去。

過了年之後,天氣逐漸轉暖,雪也化了些。但雪要化不化的時節,路上卻是雪水參雜的更加難走。府中下人憊懶,晨輝院前的雪水也沒清理乾淨,青石板上都是踩的黃泥腳印子,還有些未化完的冰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