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未免太駭人聽聞了!若是一直處在那種心境,從空中俯視自己,到底誰才是真實自己?且不說此種怪異感覺,單就身體不在掌控之中,自己是萬萬不能接受。

似乎看出謝予卿心中顧慮,獨孤雪眯著眼:“你認為何為形,何為神?”

“形是萬物存於世上的憑依。神是人心中所想,看不見摸不著。”

獨孤雪目光如炬:“是形決定神,還是神駕馭形?”

謝予卿脫口而出:“自然是神駕馭形。”

“為何?”

“譬如,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先在心中思考,再付諸行動。”

“那有沒有可能不經思考,身體直接做出反應?”

謝予卿想了片刻,回答:“應該沒有。”

獨孤雪停笑了笑:“如你說言,當時你在空中,彈琴之事早已拋之腦後,那彈琴之人自然是你身體,而非你的心神。”

“那……只是偶然。”

“你口渴想喝水,是你心中想喝水還是身體想喝水?”

“自然是……身體。”

“你與人對敵,對方一掌拍在你身上,你是身體先疼痛還是心先覺得疼?”

“仍是身體。”

“形,乃是萬物之根本。神依附於形,作用於形。二者相輔相成,形滅而神消。”

“道理我懂,人死如燈滅。可是這與無為決有何關聯?”

“無為決,雖注重心境,卻是為了修煉人體本能。”

“師傅,徒兒不理解。”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但尋常人出招,再快也是經過思索而為,僅是思索這一剎那,便有破綻可言。”

“徒兒明白了,該如何做才能始終處於那種心境?”

“你已找對方法,勤加練習,熟能生巧。”

謝予卿聞言,心中已有主意。

接下來三個月,謝予卿每日與鳳簫縈合奏,在彈奏同時修煉無為決。已將無為決修煉之法熟練掌握,全力施展之下勉強可以雨不沾身,已然躋身先天一重境界。卻始終沒有學過除水鏡功以外其他招式,原因無他,其始終無法迅速戰勝鳳簫縈。

“怪老頭,你怎麼還不教予卿武功招式?”

鳳簫縈手執玉簫,直指謝予卿。

“這小子,至今無法在五招之內勝你,哪還有資格學習其他招式?”

謝予卿俊臉頓時羞紅。

鳳簫縈正色道:“予卿,你不要留情,儘管出手。”

我哪裡下得了手?萬一傷了鳳簫縈,不說心底過意不去,鳳簫荀那裡更無法交代。

獨孤雪一反常態,聲音略顯低沉:“小子,若這次還不能取勝,你自行離去。”

“徒兒知道了。”

“丫頭,你若刻意讓他,他同樣要逐出師門。”

謝予卿沉默片刻,衝鳳簫縈抱拳:“縈兒,小心了。”

說罷,謝予卿靜下心來,默默回想此前所奏曲子。不多時,一曲《梅花落》迴盪心間,人已進入無他境界。

鳳簫縈嬌喝一聲,徑直使出鳳簫劍法第五式。

謝予卿曾多次目睹這一招。不同於之前全無戰意,這一次,其如同在空中俯視。鳳簫縈那迅捷動作,在其眼中,竟變得異常遲緩。

當鳳簫縈欺近身前之際,其手中玉簫忽然靜止,接著向左側偏移,衝謝予卿丹田襲去。

謝予卿在玉簫靜止時閃電般探出右手,卻是抓向自己右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