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低著頭,隱匿在烏雲下。黑暗中時不時傳出獵雁的哀嚎,人行在其中悄無聲息,如同地獄裡逃出來的魑魅魍魎,飄忽不定。

子夜時分,忙碌了一天的懸機閣歸於靜寂。徐無常處理完最後一批卷宗,留下一盞油燈準備守夜,卻聽到了幾聲富有節奏的扣門聲。

懸機閣藏匿在鬼界深處,大家都知道有這麼個機構,卻沒人能找得到,因為懸機閣入口只有一扇虛空的小門,而且變換不定,除了閣中人能準確找到門的位置之外,沒人能夠發現。況且閣中出入還需要暗號,如果沒有聽到那有規律的敲門聲,便不會開門,除非有人能將閣中人策反,不過上千年來這裡從沒出過叛徒。

深夜有人能準確找到這裡,還能對上暗號,說明來人非同小可。

徐無常不敢耽擱,急忙開門,卻看到一張女子的臉。

“你是何人?”昏黃的油燈照在汐照臉上,徐無常並沒有見過這張面孔。

“閣中諜者。”汐照語氣有些急促。

“閣中的諜者我都認得,卻從未見過你。”

“我是閣主身邊的諜者,水神大人親自安排的,你自然沒有見過。”她的語氣還算沉穩。

徐無常將汐照上下打量一番,這女子身披黑色粗布斗篷,面色平靜看不出什麼,然而腳上穿的繡鞋卻瞧著不是一般貨色,仔細觀察,斗篷下隱約露出的袖口隱約閃著別樣的光彩,種種跡象都表明這女子不是一般人。

為了穩妥起見,徐無常又問:“你姓甚名誰,有什麼證據能證明你方才所言?”

“耿春大人,他認識我,知道我的身份,可以為我證明。”

一刻鐘後,耿春火速趕到。

耿春很快為汐照證明,兩人進閣單獨談了一陣,汐照便披上斗篷匆匆離開了。

“此女到底是何人?”徐無常不解。

“一個人重要的人物。”耿春戴上斗篷,丟下一句話,“我要去找水神大人,老徐你守好閣裡。”

徐無常愣在原地,方才整件事他好像參與了也好像沒參與。

耿春趕在天亮之前回來,然後草草收拾了一下行頭,接了夏炎的命令又走了。

“唉,怪不得人家老耿能得大人和閣主的器重,不像我,只能當個看家狗。”徐無常打了個哈哈,慵懶地躺在一邊吐槽道。

耿春快馬加鞭日夜不停趕去了北淵,恰好在妖族與魔族擦槍走火之前趕到了目的地。

“閣主,阿照姑娘跟屬下聯絡上了。”

“阿照處境如何?她可有危險?”白隱語氣關切。

“天帝突然與阿照姑娘相認,封其為八公主,把她鎖在洞庭閣日夜看守,處境十分危急。”

“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應該讓她早些撤出來的……”奕青聽了追悔莫及。

耿春看了看白隱,又看了看奕青,接著說:“可是阿照告訴屬下,閣主的計劃可以照常實行。”

“什麼計劃?”奕青問。

白隱選擇性地忽略了他的詢問,轉而問耿春:“有把握嗎?”

耿春頷首:“阿照姑娘來找屬下說的頭一件事便是您的計劃,她說天帝雖然忌憚她,卻還有機會周旋,如果只是按兵不動,恐怕更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