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用性命起誓,魔族軍營遇襲一事與妖族沒有半點關係!”拓拔仲卿怒而捶床,一口老血湧上來,直嗆得他臉咳成豬肝色。

“丞相!丞相息怒。”慕容深忙遞水給他,拓拔仲卿滿飲一碗涼水,才覺得火氣稍微消解,面色也恢復了些。

慕容深看他情緒平復,才敢發問:“丞相,那我們現在該做什麼呢?”

“繼續派人去跟淳于東鄉交涉,”妖族真是倒了八輩子黴,兩次無故背鍋,“派回妖都稟報陛下的人走到哪兒了?”

慕容深道:“昨日清晨出發的,明日中午大約就到了。”

“嗯。”他終於短暫舒了口氣,然而鬍鬚還在顫抖,“此番絕對還是天庭所為,他們一次拱火不成,還要來第二次!”

拓拔仲卿一語道破天機。

南天門口,紅衣男子掀開遮得嚴嚴實實的披風,氣定神閒地掏出令牌讓南天門守衛閱覽之後,得意洋洋地往凌霄殿方向走去。

到了殿前,被通知天帝不在此處,便調頭直奔凌霄殿西側的百花園去了。剛走到園門口,便看到天帝浩蕩的儀仗等候在外。

“陛下可在園中?”他隨意向一個內侍詢問。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也不管有沒有經過允許,徑直便進去了,一干人看清了他的身份,絲毫不敢阻攔。

百花園面積很廣,天帝又沒帶侍從,在這裡面找個人不說大海撈針,也得好一陣找,然而就像祝融斷定天帝會來這裡一樣,他同樣能猜到天帝在這裡的具體地點。

百花園深處有一座湖心亭,湖水中央圍繞著亭子種了一圈白水芙蓉,芙蓉花瓣層疊交織,數十棵連成一片,如同水上雲海,遠處看壯觀瑰麗,湊近賞也別有一番風味。

天帝便站在亭上靠近水面的一側,兩手撐在欄杆上往水面看。

祝融悄無聲息地行至他身後,欠身行禮時嚇了他一跳。

“哦,你來了。事情辦的怎麼樣?”天帝回過神,轉身面無表情地問道。

“回陛下,事情已處理妥當。陛下放心,此次行動絕對不會再留下任何把柄。”祝融胸有成竹地說。

天帝轉過身重新面對湖水,微微嘆息:“魔族人人狡詐,第一次能嫁禍給妖族,第二次就不盡然了。下一步的計劃要儘可能快的實施,不要留給他們喘氣的機會。”

“是。”

祝融接了旨意並不立刻去執行,他的目光離開天帝的衣襬,移動到他的背影上。

“臣看陛下鬱鬱寡歡,可是被政務所累?陛下要多多休息啊。”祝融貼心奉承道。

若說祝融得寵的最大原因,便是他那靈巧的嘴皮子。說實話,夏炎跟他的差別並不大,兩人地位相同都是上神,法術同等高強,腦瓜子不相上下,各種待遇也是一模一樣的。唯一的區別就是夏炎不受天帝喜愛——因為夏炎從不阿諛奉承任何人,他生平的智慧彷彿都分給了智商,未留給情商一分一毫。他對外不善言辭,在天帝面前說不上話,空有智慧也無處施展;反觀祝融,他機巧善變,圓滑能幹,在很多事情上都做到與天帝“不謀而合”——其實是完全按照天帝的來——所以天帝很受用。

比如祝融上面那句話就正好戳中他的心思,間接拉近了君王與臣子的距離。

“是朕辜負了阿照和她母親,朕當年不該始亂終棄。”天帝難得頹喪,他不是無緣無故冒出這種話,自那日試探過汐照之後,他就時不時很恍惚,數年後第一次為當年之事感到後悔。

“依臣之見,陛下當年拋棄她們母女是不得已而為之,也是為了天庭的顏面。陛下不僅沒有做錯,還委曲求全為了整個天庭而苦了自己。”祝融狡辯很有一手,兩句話將天帝的罪過擇得乾乾淨淨,彷彿汐照和她母親才是罪人似的。

天帝什麼也沒說,也沒有表態,揮揮手讓祝融退下了。但是他心裡清楚,自己這番話正是天帝現下想聽的。

令狐幽在通訊兵到達妖都之前便聽到了風聲,他登時大怒,不消說直接想到了天庭,但是陳芮費盡心機也沒有從天庭提前探到哪怕一絲訊息,這時他們才意識到,不是陳芮派去的諜者不行,而是天庭早有了防備。令狐幽的一腔怒火無處發洩,正巧趕上那遲到的通訊兵風塵僕僕歸來,令狐幽氣不打一處來,將怒火全數撒到了那通訊兵身上。可憐那小兵晝夜不歇地趕回通報,結果直接被他的陛下一句話賜死。

幸好在他下令的當口,蜀禾聞風趕到了奉天殿。

她攔住要去執行死刑的陳芮,三步並作兩步挪到殿中,阻攔道:“陛下不可濫殺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