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回到開頭(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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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我好看嗎?”
盛裝的新娘被眾人簇擁,她的目光艱難地穿過層層人海,徵求似的詢問角落裡那個不起眼的人。
“當然。”江南衝她深深行了一個拱手禮,不假思索地回答。
她為什麼會在出嫁時問他這個問題,江南思考多年也沒有得到答案。公主得到回答只是強顏微笑,悽楚的臉龐上終於有了些喜慶的神色,只是左眼隨著這抹笑,流下一滴淚。
清澈的淚無聲劃過她濃妝淡抹的臉,如同白淨無瑕的瓷器上突然多出了一道裂痕。因為一些原因,江南之後仍能多次與她相見,但公主今日此時的這個表情,他始終忘不掉。
送親的隊伍浩浩蕩蕩,場面奢華鋪張,禮儀繁瑣冗長,整個送親儀式看起來像一場紙醉金迷的滑稽鬧劇。霍九離報復似的花完了魔帝支給他的所有預算,甚至又要了很多。
“權當樂景襯哀情吧。”他站在伏魔殿前聳聳聳肩,滿意地欣賞著自己的傑作,“反正於大公主而言,簡樸或奢侈都是一樣的,我倒不如自由發揮,給自己一場視覺盛宴。”
果然,整活還得看霍九離。
蜀禾天未亮便起身,然後便如同提線木偶般配合著一大幫人忙到午後,飯都未曾吃一口。
午後終於到了啟程之時,蜀禾於伏魔殿前跪別魔帝與帝后,奕青、白隱、霍氏兩兄弟和淳于東鄉等人都在現場送別。
“這就是你們的傑作嗎?”淳于東鄉對蜀禾的遭遇感同身受,憤憤不平道。
“對。”霍九離聽了,毫不掩飾地直接回答。
霍長風瞅著沒有人看向他們這邊,安慰似的摟摟淳于的肩膀。
白隱望著蜀禾遠去的身影,還在琢磨她留下的那句“你我竟是一樣的人”到底是什麼意思。
方才午膳時白隱給她拿了些吃的,順便說:“公主說的那句“‘你我都一樣’指的是你跟我一樣都要遠嫁和親罷?”
“不,”蜀禾搖頭否認,“你我雖同為政治的犧牲品,但本質不同。你愛我哥哥,所以會覺得和親並不痛苦;而我不愛令狐幽,這和親於我而言是徹頭徹尾的牢籠。”
白隱到底沒問出那句話的意思。與此同時,從前血蠱的“六十年後你會再來找我”這句話也跟蜀禾的話一齊蹦進她的腦海裡。她始終想不通它們的深意,但直覺告訴她,這看似無解輕巧的兩句話,暗含著可怕的陰謀。
……
天庭的雨已經下了一月有餘,但絲毫沒有停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陰雲蔽日,孤寒陰冷。江南說,上次遇到這樣的天氣,還是白隱重返天庭之時。
“是她抓住賀誠之後嗎?”我望著窗外的雨幕問。
“不,是第三次,她被祝融抓回來的時候。”
我越發摸不著頭腦,跟不上他跳躍的思維。在我聽到的故事裡,白隱是個兩面派,你不能用絕對好或者絕對壞去評判她,從蜀禾這件事上便能看出端倪。同時,我覺得奕青也是個灰色人物,因為江南每每講起他時總是欲言又止,崇敬之中夾雜著不滿的情緒,讓我愈加對他們的故事感到好奇。
我想起他方才講到的那兩句話,便問:“靈神大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話剛落音,典經樓的管事便提醒我們要閉樓了,我們這才意識到天色已晚,因著連綿不絕的雨看不到太陽,於是忘了時辰。
江南聞言起身,一面整理書籍一面提醒我:“你若還想知道後續,便去問容兒吧,我在大公主走後也離開了魔界,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不跟白隱聯絡,不太清楚之後的事。”
我朝他拜謝,忍不住問:“您是跟隨大公主去妖族了嗎?”
我這樣大膽並非無禮,而是多日相處下來,我發現江南是個極好相處的人,他十分樂意把當年的事分享給我,按他的話說,希望多一個後輩知曉真相,而不是被那些爛墨史書中的記載所迷惑。
“是。”江南笑了笑,大方承認道,“當時隱兒還很擔心我,特意派了懸機閣的精銳暗中保護我。”
在管事的再三催促下,我們不得不匆匆結束今天的暢聊。江南對我淺行一禮直接離開,我欲追上他再聊兩句,卻被那與我相熟的守門仙差攔住了。
“哎,你這天天跟他說些個什麼那?我怎地聽到他還讓你去找魔帝?”他指指江南的背影,謹慎地低聲問。
“就聊一些從前的舊事,”我回答,“怎麼了?”
我這個樸實的好朋友陰陽怪氣地搖搖頭,很為我擔憂的樣子:“我看這人不簡單。你想,魔帝稱他叔叔,天帝也不管他,任他在天庭無限制地自由出入……嘖嘖嘖,不像一般人。你可小心些,別被他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