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驚懼(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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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在溼漉漉的地面留下兩道平行的車轍印,行在通往乾武營的路上,這次的速度明顯較上次的快許多。路途明明不長,車中人卻更加急促,一步三催,恨不得自己移形換影直接移到目的地。
彼時奕青方結束一場訓話,正在軍營裡走著,忽聽得蒙遠稟報:“殿下,夫人來了。”
天色已經不早,奕青不知道白隱為何在此時趕來,吩咐蒙遠道:“將夫人請去主帳等我。”
處理完手頭要緊之事,奕青立刻直奔主帳,白隱已在此等候多時了。
“夫人久等了,為何突然趕來?”奕青握了握她的手,手指有些冰涼。
白隱搖首,卻不說話,張開雙手一頭扎進他懷裡,抱住他重重吐出一口氣。
“我神思煩悶,就想這樣抱你一會兒。”白隱疲憊道。
於是奕青不再講話,站在那裡任她抱著。
良久,白隱才從他的懷中緩緩離開,奕青伸手撥開她額前的髮絲,談笑道:“夫人此來不會只想抱抱我吧?家裡可是出了什麼事?”
“確有一事,”白隱又嘆一口氣,“阿照和我的懸機閣可能暴露了。”
接下來白隱將寧容的猜測從前往後原原本本地轉述給了奕青,奕青聽完竟沒有露出太大的波瀾,若說剛聞此事時寧容表現出衝動、白隱表現出煩躁的話,奕青可謂是平靜了。
“臥底暴露,早晚的事,再精明的諜者也是人做的,總有百密一疏的時候。我很久之前就想過這個問題了,若有朝一日阿照暴露,我該怎麼辦。”奕青的眼光透過門簾看向帳外恭守的汐照,神色複雜道。
“那你可曾想到應對的方法?”
“沒有。”奕青老實搖頭,無奈地攤攤手,“我不能未卜先知,猜不到她暴露的原因、時機,就像今天這樣。這種事情只能臨場預斷,見招拆招,不會給你提前準備的機會。不過話說回來——”奕青話鋒一轉,充分體現了他遇到何事都樂觀處之的精神,他對白隱道:“我們還不確定阿照和懸機閣到底是不是真的暴露了,你我現在的任何猜測都是無用的,當下最緊要的是查出事實證據,或許只是你的無端猜測也說不定呢。”
“怎麼查?”白隱以為奕青如此說是有計策了,不料他竟再次搖首:“這麼短的時間內,我還沒想好。”
他兜兜繞繞了半天,分析得確實有道理,但說了這許多也沒拿出解決辦法來。白隱是個行動派,隱患一日不除她便一日不得安生,但眼下阿照和懸機閣都有暴露的風險,不能再用,而自己又沒有備用的諜者,只能道:“那我先讓阿照耿春他們撤出來,至少要保證他們的安全,然後你我再一塊兒商量對策。”
“不不不,”不料奕青堪堪搖首——白隱現在看見他搖頭就煩——另闢蹊徑道,“阿照和耿春不僅不能撤,還要繼續臥底,只是不要再讓他們執行任務,就下令讓他們暫時蟄伏待命吧。”
“為何?”
“因為我們不能打草驚蛇。”
……
從乾武營回來,白隱一路都沒有開口說話,汐照見她比去時更加愁眉不展,加上寧容的猜測實在過於真實可怕,她心裡不由得一陣痙攣。白隱與奕青再擔憂,可他們畢竟是暗中的指揮者,真正遊走在刀鋒上、時刻都可能丟掉性命的卻是汐照和耿春。
“夫人,您與殿下商量得怎麼樣?”明明看面色就知道不怎麼樣,可汐照還是問了一下。其實她真正想問的是自己到底是不是暴露了,更確切地說是自己會不會死。
“沒商量好。”白隱目視前方,語氣煩悶地說道。她忽然把手搭在汐照手上,眼睛沒有看她,卻說:“無論如何,我都會保全你和耿春。如果暴露不假,真走到我最不想看到的那一步,就算毀了懸機閣,也會保全你和耿春。”
白隱說毀了懸機閣同時保全耿春和汐照這句話,是因為在五十多年不停轉的情報匯合中,汐照的行動已與懸機閣密不可分。她再厲害,也只有一人之力,然而一人之力微薄,在很多行動中都需要懸機閣的配合,汐照甚至已與耿春在數年心照不宣的接觸中變得熟絡,雖然兩人幾乎沒有說話過。就連白隱這個懸機閣閣主都不清楚,懸機閣不知何時已經為魔族所用了,而且夏炎也早就看出來了,但他並沒有明示或者暗示白隱收斂。
汐照眼波微動,受寵若驚地看著白隱。她為他們夫婦效命數十年,從來沒有聽白隱說過這樣的話。她寸步不離服侍的女主人是內斂的、冷漠的,白隱在情感方面不善言辭,十分口拙,她能不遺餘力地用行動證明你在她心中的地位無可替代,卻不願輕鬆地說出一句“我愛你”或者“我在乎你”、“你很重要”。
“夫人,奴婢值得您傾力相待嗎?”汐照頗為動容地問。
白隱轉首捏捏她的胳膊,扯出一個安慰的笑:“不要想太多,這個時候最需要冷靜的就是你與耿春,你們只須按照我和殿下的指揮來,其餘一概不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