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帝與淳于東鄉一直從正午談到黃昏,沒人知道他們談話的內容,黃昏時分淳于離開伏魔殿直接回到丞相府,霍長風暗中去尋她,她直接閉門謝客,誰也不見。

“東鄉不肯見我,恐怕是與陛下達成一致了,我猜陛下想要出兵。”霍長風顧不上吃飯,在丞相府碰壁後直奔東宮找奕青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奕青思忖道:“朝中眾臣,只有淳于右相極力對抗妖族,父皇早上又大發雷霆,從他的態度看,他把右相單獨留下確實有可能在商量出兵之事。”

“那我們要怎麼做?”白隱問。

奕青和霍長風皆搖首,魔帝執拗,淳于東鄉比他更執拗,兩個人都勸不動,他們暫時只能靜觀其變。

結果果然如霍長風所料,魔帝翌日便下旨挑選五萬精兵開赴妖魔之間最薄弱的邊境——北淵,並任命淳于東鄉為元帥,然後給她找了數名有經驗的輔帥將軍,下令軍隊即日開拔,沒有跟除淳于之外的任何大臣商量,也沒有向妖族表態。一切既合理又猝不及防。此旨一下,朝廷上下一片譁然,滿朝文武紛紛上奏魔帝三思而後行,切不可衝動行事,然而魔帝態度強硬,絲毫不為所動,對外給出的開戰理由是“妖族屢次挑釁天威,朕實忍無可忍,不能使魔族受辱”。

奕青得到旨意後第一時間拉著霍長風求見魔帝,要求讓霍長風以驃騎將軍的身份隨淳于出征,但魔帝認為霍長風與淳于東鄉素來不和,兩人同去易造成意見不一,影響戰機,故沒有準許。

“朕派給右相的下屬都是魔族數一數二的奇才,朕的身邊也不止你一個能征善戰的將軍,霍愛卿請閉嘴吧。”

奕青和霍長風再也無話可說,只能看著淳于獨自一人倉促出征,對此束手無策。

令狐幽本就惱著魔族,因此聽說魔族突然向北淵派兵後,他也毫不猶豫地下旨任命拓拔仲卿為南征大將軍,帶領七萬精兵進軍北淵,戰爭一觸即發。

至此,這場沒有真相、莫名而起的惡性 事件如同一根導火索,點燃了魔帝和妖皇內心對於對方的不滿,多年來日積月累的小瑕疵小矛盾經此一事全部放大,變成了洶湧駭人的巨浪。

“我們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幹看著麼?”這下連汐照都坐不住了,也開始關心起這場疑點重重的戰爭。

白隱單手撐在窗前的桌案上,目視桌上那瓶被她修剪得完美無瑕的桂花枝,無奈道:“聖旨已下,右相也已出征,事情無法挽回了,我只希望右相能一朝得勝,妖族的氣焰也確實該壓壓了。”

“不知妖族派的誰來與右相交戰。”

“懸機閣去查了,不日就會有訊息。”白隱翩翩起身,在汐照的陪伴下來到庭院中。春夏的花兒都謝了,適逢初秋,滿院的綠植褪去了鮮豔的綠,如衰老般漸漸泛黃,萬物開始轉向蕭條。

“殿下現在何處?”

“殿下此刻在乾武營清點軍械糧草,好為右相在後方做好後勤。”然後又補充道,“殿下這些日子應該會常常出入軍營,鮮少回來。”

“容兒呢?”白隱又問。

汐照如實回答:“郡主這些日子不是在家裡看書,便是在皇城中行走散心。經歷過那件事後,郡主的性情變了許多,奴婢時刻留心著她的行動,不會再讓她遇到危險。”

“那就好。”白隱語氣平靜,但臉上的憂慮不曾減少。

不久之後,耿春帶著探來的諜報回到東宮,向白隱彙報了一則不妙的訊息:“令狐幽派拓拔仲卿為南征將軍,應戰魔族。”

白隱正與寧容一起吃晚飯,聽了這話,碗裡的飯菜瞬間不香了,黯然放下碗筷,沉重地嘆了口氣。

寧容也多少知道些政治上的事,看白隱愁眉苦臉便隱隱猜到事情不妙,也停了手上的動作默默看著兩人。

“天庭那邊還是沒有訊息嗎?”

“回閣主,據屬下所知,天帝聽說了妖族與魔族開戰的訊息後表示遺憾,祝融與公孫景應和他的態度,水神大人依舊沒看出什麼。”

白隱覺得有些頭疼:“還是風平浪靜對吧?”

“目前是。”耿春面色凝重地回答。

“知道了,你下去吧,”白隱揮揮手,“繼續注意天庭和拓拔仲卿。另外,大公主要加強人手保護,還有江南,你們也要保護好他。”

耿春數日連軸轉,很久都沒有好好休息了,可事情全部趕在這幾日,他在其位謀其職,絕對不敢懈怠,只能頂著熬的通紅的眼睛,領命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