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親的事遲遲商定不下來,已經拖延了好多天。魔帝將此事看作重中之重,整日憂心,朝廷日常瑣事都交給了奕青處置,這讓他比平日更加忙碌,時間長了身體吃不消,加上血蠱,近日已有些心力交瘁了。

白隱在榻上蜷縮起雙腿,奕青頭躺在她腿上閉目凝神。

“朝堂裡是沒有人了嗎?那些大臣都幹什麼吃的?這麼多事情都堆在你一人身上,任是金剛不壞之軀也吃不消啊。”白隱一面輕輕為他按壓太陽穴,一面心疼地抱怨道。

奕青嗅著白隱身上淡淡的氣息,無奈地說:“父皇得知九離近日回來,有意重新徵召他出仕,眼下正與長風商議此事;求親的事也是個重擔;父皇又延長了淳于右相休沐的期限,她暫時無法出來幫我;朝廷裡的其他人父皇放心不過,我畢竟是太子,大大小小的事自然都交給我了。”

白隱也很無奈,事情趕到這兒了,抱怨也無用,只能埋頭苦幹。

“妖族求親如今已在鬧得魔族沸沸揚揚,淳于右相不會不知道吧?”

“她知道了又能如何?”奕青拉過白隱的手放在胸前,“父皇封了她的口,任她再有不滿也不能進言。”

“對了,”白隱轉移了話題,“聽阿照說霍大公子已經配好了藥,明日可差遣她去取了。”

奕青睜開眼睛露出思考的神情,片刻後抬眼溫柔地看著白隱說道:“自你入東宮以來也有幾個月了,數月來都不曾有機會出遊,你若覺得憋悶,明日便與阿照一起去遲梧山逛逛,順便帶著容兒。”

這話白隱倒沒什麼異議,這麼多天在東宮確實有些無趣,而且她對奕青口中常提到的霍九離始終有個好奇心,想要一睹真容,於是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春日漸晚,天氣開始燥熱起來,壓抑了一個冬天的暖氣在春天的最後幾日開始迸發,妄圖讓人感受到它的存在。無奈的是,夜裡天空中突然炸響一道驚雷,漆黑夜幕積累的層雲紛紛卸下重負,一場夜雨毫無徵兆地落了下來,直到第二日清晨還沒停下。

前幾日天熱,白隱穿的很單薄。今日一起身還是昨天的裝束,出門吸一口新鮮空氣只覺得冷風直灌進身體裡,嗆得她打了一個大噴嚏,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晚春氣候變化莫測,夫人加件衣服吧。”阿照早已貼心地守在門口,為白隱披上一件厚外衣。

白隱感激地笑了笑,不忘叮囑她:“一會兒給容兒也準備兩件厚衣服,你也多穿些。”

“是。”汐照應聲退下準備了。

寧容今日梳了個齊劉海兒,兩角丫髻用紅線束著,多餘的垂下飄逸的絲絛。紅頭繩配上紅綾襖,小東西跑起來如同一隻火糰子,蹦蹦跳跳一頭攮進了白隱懷裡,委屈地說:“母親,穿太厚了,我熱。”

“遲梧山上冷,你穿的少小心凍壞了身子。”白隱點點她的小鼻頭,寵溺地說。

寧容聽見能去遲梧山上玩兒,瞬間忘記了襖熱的事兒,臉上笑成了一朵花,提起小裙子便跑到廊下用手接雨水去了。

白隱懷著期待的心與汐照、寧容一起再次來到山上。彼時山上也正下著雨,雨水從淅淅瀝瀝逐漸轉為嘩嘩啦啦。從天上隔著大老遠,白隱便瞧見翠綠的梧桐林裡環抱著一座褐色草廬,草廬前隱約有一道白色身影撐傘而立。近了再看,只見一白衣公子手持竹傘欣然立在雨中,一頭烏髮只用一根青色髮帶束在腦後,其餘隨意披散在身後,高挑的鼻樑與一雙丹鳳眼風情萬種,白皙的膚色與單薄的雙唇相得益彰。“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簡直是量身為他打造的。

到了跟前白隱才將霍九離看了個仔細。他身體健壯,面相生的極好看,若三界女子中淳于東鄉是數一數二的絕色,霍九離便是三界男子中絕無僅有的獨秀。不僅如此,他的眸形襯的他有些輕佻的氣質,憑空添了些少年感。若旁人不說,白隱肯定以為霍九離才是霍氏二兄弟中的弟弟。

“見過太子妃。”霍九離悠然對白隱行禮,舉止間優雅有度,聲音悅耳穩重,與長相多少有點不符。

“霍大公子安好。”白隱欠身還禮道。大約是情人眼裡出西施,白隱覺得霍九離固然絕色,可到底比不過奕青。不過汐照顯然不這樣認為,她見了闊別多年的師父歡喜極了,兩步便跨到他跟前,滿心歡喜地喊道:“師父外出遊歷多年,一切可還順利?”

四人人走到廊下,霍九離合了傘抖抖水,衝汐照欠揍一笑:“說的什麼話?我若不順利就不站在這兒了。”說完進屋從桌上拿起一瓶藥丟給汐照:“太子的藥。”

“是。”

汐照早就習慣了他的放蕩操作,絲毫不慌,接了藥便拉著寧容欣喜地站到一旁,好讓白隱與師父說話。

白隱心中驚奇,此人說話風格與其美貌出入頗大。因前有淳于東鄉打樣子,白隱不由得揣摩:難道長的好看的都這麼奇怪嗎?

出於禮貌,白隱還是客套了一下:“白隱早聽聞霍大公子雅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不過一匹夫罷了,太子妃謬讚。”霍九離也裝模作樣地客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