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輛夜蘭車圍著烈火峰廣場繞了半圈,每輛車後頭都站著一名錶情陰冷的人。或男或女,都是昭幕人。

他們全是丹羽綾凝香閣裡的家臣,丹羽綾終究還是無視了和蘇影之間的約定。

十二名高手虎視耽耽,所有想從這邊逃跑的烈火宗弟子,都死了。

沒人能看清他們用的什麼招式,往往空中寒芒一閃,又或者掠過一縷淡淡雷光,人就血濺三尺。

甚至於,他們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場中那群武師三重境左右的內門弟子,時不時就暗中下手。這是一場不對等的戰鬥。

但是,此時場中最令人膽寒的不是他們,而是在人群中浴血怒戰的那個血人。

他彷彿有無窮的源氣,每一擊,都似用盡全力,場中波動呼嘯,龍氣縱橫,一開始,蘇影的思緒還能保持清醒,隨著踏入最後殺陣之後,殺戮漸盛,自重生以來一直壓抑在心底的黑暗戾氣開始反湧。

他的眸子漸漸變紅,變黑,氣息也慢慢變得暴虐,進攻的手段,也越來越兇悍,到得最後,已是純粹的以傷換傷的打法。

往往面對兩人以上的攻擊,蘇影不閃不避,硬扛對方攻擊,然後盯著一個人窮追猛打,不死不休。

就連丹羽綾都看不下去了,這才暗中命令那十二家臣暗中出手,每當蘇影有殞命危機之際,破壞掉那些攻擊。

而這,才是蘇影能在數十名武師三境左右內門弟子攻擊下屹立不倒的真正原因。

每一次重擊,他的身軀就如風雨中搖擺不定的小草,不論如何摧折,終究不肯倒下,每一次源氣轟擊卸力殘餘的震盪,都像在心底黯淵之處引發無數漣漪,每一滴飛濺的鮮血,不論那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都像是一團引燃的烈火,將那無盡戾氣往上託舉。

此時,蘇影眼中已不是烈火宗了,他看到的是落鳳城倒下的那一天,他看到的是無數怪笑著屠殺同胞的敵人,吞噬無數孩子的沖天大火,聽到無數女人的哀嚎,以及到處亂飛的頭顱。

還有……那黑暗的礦坑……堆積如山的屍山。

神諭……以及那鋪天蓋地,將整個神州天穹都覆住的血氣。

“啊……”

蘇影仰頭一聲悲吼,聲震九天,一抹黑光迅速淹沒血眸,一股極黯之氣沖天而起,橫掃四方,冥冥之中,周遭世界似乎有什麼東西飛速湧入他的身軀,蘇影的實力竟然又開始上漲!短短瞬間,就從明面上的武師初境躥到武師三境!拼死攻擊的三名內門弟子直接就被這股恐怖戾氣橫掃而開。

肉眼看去,蘇影周身隱約吞吐著一層黯色火焰,這火焰沒有半分溫度,只有無窮無盡的嗜血、暴虐、憤怒、冰冷、死亡!

十二家臣平板的表情被震驚取代。他們從未見過這種怪事,不禁面面相覷。

丹羽綾看著場中那道周身都在騰著黯炎的那個人,沒來由地,脊背一陣惡寒,手臂冒出一層雞皮疙瘩。

那一聲悲嘯中,她似乎看到了無窮無盡的戾炎橫掃天地,所過之處,萬物生機寂滅,腐朽。

她忍不住喃喃低語。

“這……是什麼力量?憤怒嗎?”

遠處,一名精靈默默地看著蘇影,他喃喃低語。

“氣運……開始反湧到他身上了……”

天穹之上,白鬚白眉老頭,他的眉毛皺緊了一團。

“此子……內心中竟然隱藏著如此可怕的戾氣?難怪老夫一直感覺不對勁!怪哉,此等近乎凝為真實的戾氣,非親歷慘絕之境不能凝出,此子年紀輕輕,何當如此?”

自語著,他又瞥了一眼那名隱在暗處的精靈。

“氣運之說麼?如此說來,這個孩子定然是所謂的承載氣運之英豪了,於此時出現……這神州……終究要不太平了啊!”

“這就讓老夫越發好奇了!你們,究竟在謀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