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樸感到自己再一次騎馬賓士在京城郊外的春風裡,草原在馬蹄下向後疾速逝去,而若雪在他身後的馬背上,輕輕環住他的腰腹。

戚樸感到自己再一次立身於太白山之巔,放聲高呼:“風翔天邊雲做岸,人立絕巔我為峰!” 而若雪在一旁嬉笑:“瞧把你狂的。”他衝著若雪興沖沖的說:“你知道天下在我腳下分成南北兩半嗎?我現在就站在大地的中央!”若雪笑得更開心了,“知道的……”

戚樸感到自己再一次翻出御花園的圍牆,手中握著一把採擷的石榴花,身後是人喧狗吠的追喊。而若雪滿臉紅暈的跟著他一路狂奔。

戚樸感到自己再一次仰臥在驪山的山坡上,閉著眼睛,嘴裡銜著草棍,好奇的問:“你到底是誰?從哪裡來?姓什麼?”而若雪坐在他的身旁,眼睛都在笑,“我就不告訴你……”

戚樸感到自己再一次和若雪緊緊相擁,凝視她臉上如痴如醉的神情;再一次和若雪相偎相依走在京城的街道上,鼻尖陣陣襲來她秀髮的芬芳;再一次和若雪一起俯身投餵清石池中的錦鯉,注視著她的纖纖玉指撥動水面漣漪……

京城最著名的霽華軒中,若雪問坐在桌子對面的戚樸:“你為什麼不吃飯,光看著我?”

“因為秀色可餐,看著你我就飽了。”戚樸手中的筷子提在半空。

“貧嘴,我讓你添堵了?”若雪嬌嗔。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戚樸慌忙解釋。

“行啦,原諒你了。”看著戚樸焦急的樣子,若雪噗嗤笑出聲來,“發什麼呆啊,你在想什麼?”

“我不告訴你。”戚樸學著若雪的口氣。

“好吧,我出一兩銀子買你的答案。”若雪假裝掏錢。

“你買貴啦,”戚樸得意的說,“其實一個錢就可以。”

“你這麼賤啊?是不是誰拿錢都能買走?我還真得小心點。”若雪佯裝生氣。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嘴笨。”戚樸急得面紅耳赤。

“算了,我也不差錢。”若雪夾起一塊雞肉吃著,“就出高價買斷你吧。”

“你吃東西時,嘴唇的樣子真好看。”戚樸不由得痴了,“告訴你,我在想,我為什麼這麼幸運,能遇上你,能遇上等待我的你。”

“一個人的幸運,常常是另一個人的不幸。”若雪有些黯然,“我得告訴你,我從小就被許配人家,只是那個人戰死了。初嫁從親,再嫁從身。所以我才能自由的選擇你。”

“對不起。”戚樸有些後悔,“我不該問的,我們曾說好,不問彼此的過去。”

“沒關係。”若雪夾起一塊魚肉,放在自己的碗裡剔除魚刺,再送入戚樸的嘴裡,“這個答案足夠好嗎?”

“嗯。”戚樸幸福的咀嚼著,使勁點點頭,含糊不清的說,“我再也不問別的問題了。”

若雪釋然的笑了笑。

京城外郭西北角,距御史大夫戚續玉宅邸不遠處的一個小院落,戚樸正在起勁兒地擊打著木人樁。這時,他聽到身後有響起的腳步聲,回頭一看,是神情蕭索的若雪進了院子。

若雪走近,掏出一方絲質手帕,輕輕拭去戚樸頭上的汗滴,“我教給你的詩詞格律,你學會了嗎?”

“會一些,”戚樸撓撓頭,“但是比你差的還遠。”

“你沒事別光顧著練武,你的武功已經夠高了。”若雪溫柔的說,“武功再好,不過能敵二三人,學成兵法才能成為真正的萬人敵。”

“可這和學詩詞有什麼關係?”戚樸迷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