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忘了帶了。”那人摸摸懷裡,低頭看著胸口。

“忘帶了?那就先到衙裡走一趟吧?”守衛斜眯眼睛瞅著他。

旁邊其他幾個守衛也站直身體,一起看向這邊。

那人又伸手摸摸靴子,“我好像帶了。”他從靴筒裡掏出一張疊起的、背面滿是祥雲紋飾的堅韌紙張遞給守衛。

守衛接過那紙,單手甩開,用眼睛一瞟,又看向那人,略帶嘲諷的問:“假的吧?十兩銀子買的?”

那人聞言,大驚失色,立即轉身,向城外狂奔起來。

“站住!”“站住!”兩名守衛邊喊邊追了上去。

那人不但不停,反而跑的更快了。

“嗖”的一聲破空之響,一支利箭越過兩名守衛肩頭,猛地釘入那人後心。

那人隨即撲倒在地,兩名守衛快步趕上,一左一右拽住他的兩條腿,拖著他走回城門。

“走吧。”戚樸拍拍雄心的肩,兩人回過頭,繼續走向城內。剛剛穿過城門,就聽見身後傳來吵鬧喧囂聲。

“你,對,就說你呢!看什麼看!一起到衙裡走一趟。”一聲兇狠的吆喝。

“憑什麼拿我?!”一聲氣鼓鼓的抱怨。

“通賊嫌犯,去衙裡說清楚就沒事了。別愣著了,走吧?”一聲調解的規勸。

“呀呵!還敢反抗?!阻撓公差,沒事也有事了!給我鎖了!”

接著是一通拳打腳踢之聲。

“為什麼他們不攔我們?”離開城門一段距離後,雄心問。

“因為我們看起來很正常。”戚樸邊走邊答。

“那為什麼攔他們?”

“因為他們看起來不正常。老兵不會每個人都要驗看照身帖,既看不過來又麻煩。特別是巳、申時牌,出入城門的人流密集,那樣做還會阻塞交通。他們有自己的一套察言觀色的法子。”戚樸解釋道,“通常人都有看熱鬧的興趣。第一個人卻一眼不看告示,急匆匆就要進城。被攔住後還不敢正眼看守衛,十有八九是有問題。”

“那我進城時,一直看著他們,會不會顯得比較理直氣壯?”

“那他們會覺得你在挑釁,說不得,要收拾你一頓。”戚樸接著說“另外,他們在攔住一個人時,會特別注意觀察周邊人的反應,想趁亂快速透過的,或是掉頭就走的,都有嫌疑。”

“那第二個人呢?”

“看熱鬧是人之常情,但是事情結束還不走的,就不全是看熱鬧了,更大的可能是認識被捕之人。”戚樸聳聳肩,“當然也有可能只是閒的,先抓起來再說嘍。”

“這種時候不是應該給守衛送點錢,就好了嗎?”

“那都是鼓詞戲語裡想象的,他們好幾個人,互相監視,誰敢要啊?萬一放走的是要犯,真出大事怎麼辦?通常他們只賺來往貨運的錢,多是由熟客交給他們上峰,再由上峰統一分配。生人想送還送不進去呢。”戚樸噗嗤笑出聲來,“而且,衙署是會給他們派任務的,一天必須要抓夠幾個才行。錢好,還是沒有這身皮好。有這身皮,才能有錢。”

“那怎麼樣才是正確的過法?”

“他不看你,你不看他。”

“那我們這樣混出關不行嗎?”雄心悄悄的問。

“不行,進城出城都是在雍州地界裡,進出的大都是雍州人,檢查等級自然低些。出關就出了雍州管轄,一定會嚴格檢查,更何況是現在這個特殊時期。另外,出關還得需要一種證件——過所。”

“那萬一我們剛才被攔住怎麼辦?”

“直接告訴他們,我們是新來的,照身帖正在開具,進城就是去衙署繪像的。他們不信,就讓他們跟著一塊去好了,都是正規的。”戚樸一臉輕鬆。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你知道我做都虞候前是幹什麼的?”

“不知道。”

“上峰做的不稱職喔。”戚樸笑著搖搖頭,“我是從刑部司門司調來的。”

“不是去衙署繪像麼?你怎麼走到當鋪來了?”雄心指著“姚記當鋪”的招牌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