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間,牂洲城裡翻了天,最大的兩個家族,麻素土司府跟莫代家都出了事。

城裡的人都傳言,說是莫代家主強迫麻素家的阿蘭小姐,給自己的兒子陪葬。

莫代家甚至為此使用巫蠱邪術,要滅掉麻素土司府。

麻素土司雖極力反抗,卻還是死了。

莫代家主也沒有討到好,因此被都督府捉拿,下了大獄,前途未卜。

一時間,兩個家族的人既惶惶不安,又相互憤恨,都覺得是對方坑了自己。

連兩個家族的奴隸走在大街上,都要嫌棄地瞪對方一眼。

鬧出這樣大的事,都督府絕不允許有人趁機作亂,所以調派許多兵士,在城中巡邏,嚴防死守,凡是遇到打架鬥毆的,一律都抓去關上幾天,重打十幾板子再說。

在這種高壓政策下,僚人反而不敢輕舉妄動,都老老實實的遵守規則。

因為這件事,就連到了集市的日子,街面上都是巡邏的侍衛。

城裡的氛圍壓抑可怕,老百姓趕集的心情都低落了很多,買了東西匆匆來匆匆去,日落西山,又一日過去了。

連著幾日,麻素阿蘭與家裡的族人們,忙著處理後事。

麻素錫了新一代的家主,自然要將這喪事辦得風光體面。

一來,展示他家主的例地位,向眾人展示他的能力,二來,告知世人,麻素家並未因此衰敗。

那些不服氣的兄弟們,不是沒有怨氣。

可當日出事的時候,麻塑錫的確是一夫當關,斬殺了許多蠱蟲毒人。

他的兇狠,這些兄弟們沒有,他們心中多少有些懼怕。

有人心中不滿,攛掇長子去搶奪家主的位置。

“大哥,我實在是替你不值,再怎麼說,這土司的位置,也該輪到你才是。你才是阿爹的嫡長子,他麻素錫算個什麼東西?娘都不知道的野種,指不定根本就不是咱麻素家的子嗣。”

幾人紛紛點頭,他們的母親都有來處,哪怕身份低微一些,是個奴隸。

這十幾個兄弟,唯獨麻素錫是父親從外面抱回來的,誰也不知道他的生母是誰。

往日裡與他們這些兄弟一樣,吃喝玩樂,瞧著並不顯眼,也沒什麼突出之處。

誰知不叫喚的狗最會咬人,冷不丁的就冒了頭,得了父親的青睞。

臨死之前,非要將爵位傳給他,真是氣煞人也。

長子當然也氣,可當時自己遇到危險,這些弟弟們,都將他推出去擋箭,反而是那個二弟拉了他一把,救了他的命。

此時,這些弟弟們跳出來,哄騙他去鬧事,能懷什麼好心思。

他不鹹不淡道:“我是沒有那個本事的,我有自知之明,我的能力做個富貴閒人,已經算是能耐了,諸位弟弟要是有這個本事,不如衝出去跟他較量較量,誰贏了我便奉誰做家主,絕無二話。”

幾個弟弟聽他這麼一說,都訕訕的笑了下,誰沒接話。

他們可不願意當這個出頭鳥!

靈堂裡,麻素阿蘭穿著麻衣,跪在父親的靈堂前,燒著漢人的紙錢。

屋裡的煙火燻得人直咳嗽,麻素阿蘭往後退了退,燻得再難受,卻也哭不出來了。

該哭的,當時都哭了,眼淚差不多流乾了,再哭阿爹也回不來。

麻素錫走進來,看一眼麻素阿蘭,將下人揮退,跪坐到她身旁,道:“阿姐莫哭,阿爹臨終前早有準備,往後,我便是姐姐的依靠。”

麻素阿蘭看著他,一點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