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可人停在一家當鋪門口,青葉看看當鋪,又看看鄧可人,心驚:“娘子,您不是要進去吧?”

這不是在說笑嗎,堂堂侯府的小娘子到當鋪來,旁人知曉了,怕是要笑話的。

鄧可人苦笑,“咱們被人笑話的地方還少嗎?”

她那個阿孃,滿心思都在爭奪父親寵愛上,絕不會無緣無故說自己病了,要她回去。

她從前不懂事的時候,一聽說母親病了,火急火燎的趕回去,結果回去了,母親就對各種明示暗示,問她從太后那兒得了多少賞賜,有多少銀錢?

鄧可人到那時候才知道,父親已經敗家到了何種程度,對母親又欺騙到哪個地步。

他不僅每月將俸銀都花了個乾淨,甚至連母親的嫁妝都沒放過。

偏偏她母親還是個不爭氣的,滿心滿眼都是她的丈夫,總覺得自己只要多給丈夫錢財,丈夫的心思就能回到她那去。

鄧侯爺也是個會哄女人的,需要錢了就去正妻屋裡睡一睡,花言巧語的哄她一番,然後銀錢自然到手了。

母親明知丈夫拿錢花天酒地,養別的女人,卻還是傻乎乎付出,嫁妝能賣的都賣了,可以揮霍的也都讓父親揮霍了。

沒有錢的時候,主意就打到了她身上。

鄧可人也不想這樣,勸過母親很多次,她倒貼的那些銀錢,都肥了姨娘庶子的腰包,誰不是在背後嘲笑母親,是個蠢到極點的。

可母親著了魔一樣,父親說什麼就是什麼,鄧可人漸漸長大,勸說的心就死了,只盼著早日脫離鄧家。

但在嫁人之前,卻只能煎熬著。

她甚至一度絕望的認為,或許只有她母親死了,她才能夠徹底解脫。

她對父親沒有感情,可以不管父親的死活,可母親是不一樣的。

小時候,她們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那時候祖父還在,她們的日子還算安穩。

因為幼兒時期的感情,鄧可人沒法徹底割捨自己的母親。

但也是這一絲親情,讓她陷入兩難的境地。

想逃逃不掉,想擺脫也擺脫不了。

哪怕她避到宮裡去,也偶爾要受到折磨。

如今的承恩侯府,真真是個空到極點的空架子。

府裡只怕是除了御賜之物,能賣的能當的全都賣了當了。

若不是御賜之物典當會被查處,恐怕她父親早就不管不顧,賣乾淨了。

鄧可人思及此,只在心中幽幽嘆息。出宮之前,她拿了一些不起眼,沒有標記的小東西。

有太后賞賜,還有宮裡逢年過節,聖人皇后宮妃們贈予的。

她挑這些小東西出來,準備送到當鋪去典當。

別的不說,幾百兩銀子還是能有的。

有了這些錢,她回一趟家,好歹能應付過去。

這般想著,鄧可人進了當鋪。

夥計問她是要買些東西,還是要當些東西的。

鄧可人把小匣子遞過去,匣子裡的幾件珠寶,一看就不是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