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陣陣,帶著寒意,當眾人各自回到房間後,溫佑才徹底清醒過來。曲鈴兒一推門,便見溫佑正四處翻找著什麼,香雲則揹著手站在角落。

“你醒了?”她趕快合上門,剛想問她傷口疼不疼,轉念一想還是將話嚥了回去,改口道:“你在找什麼?”

“鏡子……鏡子呢?”她喃喃低語,慌忙的去翻二人的行李。

曲鈴兒沒法答話,見她將自己的包裹翻了個底朝天,也不加阻攔。想起她面上猙獰的傷口,不禁心憂。

“鏡子呢?”溫佑走上前緊緊抓住曲鈴兒的胳膊,神情惶惶,手指不自覺的用力,抓得她生疼。香雲縮了縮脖子,往一旁躲了一步,正要把鏡子塞進枕頭底下時,溫佑恰巧回頭看到,被她抓了個正著。

她雙眼一亮,轉頭向香雲衝去,香雲嚇得連忙又將鏡子藏在身後。

“把鏡子給我!”她扯著香雲,一把奪過,顫抖著雙手,始終沒敢向鏡子裡看去。

曲鈴兒見她糾結,立刻上前壓住她的胳膊,哄道:“要不咱們先不看吧……”

她低聲安慰著,輕輕將銅鏡從溫佑手裡抽出,生怕她反悔。溫佑呆怔得盯著她,彷彿被她說動。就在那最後關頭,香雲還沒能接過曲鈴兒遞來的鏡子,就被溫佑一把奪過。這次她沒有猶豫,直直的看向銅鏡。

銅鏡之中映出的是一個纏滿紗布的臉,此刻,她也只能看見自己慌亂的,又帶著血絲的雙眼。

曲鈴兒看著她含淚的雙眸,卻暗自鬆了口氣,還好有這些紗布在,不然真怕她看到那觸目驚心的傷口。

她們主僕二人見溫佑怔怔地看著鏡子,久久不做反應,曲鈴兒覺得自己這時需得說些什麼。

“你剛剛是不是做噩夢了?”她捻捻衣角,看溫佑的視線從鏡子裡移開,暗自竊喜,下一秒見她對上自己的視線,又倍感心虛。誰叫他們偷窺人家隱私來著。

她摸摸鼻尖,不自然的咳了兩聲:“那什麼,你剛剛說夢話來著……我們才知道的……”

“對、對,你做夢的時候說被人追殺,唔……”香雲亦心虛的附和,話還沒說完就被曲鈴兒的胳膊肘懟了下肚子。

“嘿嘿嘿……你別聽她瞎說,我聽見你喊方崇山來著,說、說薔薇花好漂亮什麼的……”曲鈴兒怕觸及她的傷心事,趕忙接過話茬。

“是、是,還說要盪鞦韆來著……”香雲再次附和,她看著她家小姐朝著她擠眉弄眼的,以為自己又說錯話,越說聲音越小。

溫佑聽到方崇山的名字,稍微鎮定了一些,她小聲重複著他的名字,眼裡蓄滿了淚水。

曲鈴兒有些無措,她想安慰她來著,又不知從何說起。正在她為難之際,溫佑先開了口:“謝謝你們救了我,大恩無以為報。”

說著她朝她們行了一禮:“明日我就要離開了,你們若是在荒都遇到了麻煩,就去南邊溫家……”

“你要去哪啊?”曲鈴兒聽著她如交代後事一般,還以為她要尋短見,連忙打斷她的話,開口詢問。

溫佑一頓,似乎也在想,自己接下來該去哪裡:“我、去荒都……”

曲鈴兒心中一喜,趕忙撫她坐在床上:“正巧我們也要去荒都,你看你傷還沒好。再說了,從這裡到城門口還有小半天的路程,你一個女孩子,自己走也太危險了,就跟我們一起吧。”

“對呀,對呀。”香雲見她猶豫,立刻加入進勸說的行列:“小姐說的對,溫小姐,你就跟我們一起走吧,這樣還安全些,那個殺手不知道在什麼地方躲著呢,萬一你出了事,方崇山該多難過啊!”

聽到他的名字,溫佑不禁抬起頭對上香雲的視線,她的眼裡是濃濃的擔憂:“你知道他?他還好嗎?有沒有出什麼事?”

香雲被她問住了,她總不能說自己跑到人家夢裡,偷窺人家隱私,才知道有方崇山這個人的吧?她略略低頭,躲開了溫佑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