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弋州。

暮春三月,碧空捲雲時舒,翠綠映階碧草,遠遠近近作成一襲或深或淺的紗幔。嫩黃鵝柳淡煙,山花才綻幾簇。新安城郊外的山林綠的如此沁心。

輕輕一點馬蹄聲,馬背上一紫衣男子彎弓瞄向遠處未動的草叢,蓄勢待發。忽然,一抹暗橘色從草叢中探出,待男子察覺之際,疾箭已離弓,二人甚至都來不及喊叫,利箭掠過她明亮的雙眸直釘入身後纖瘦的小樹幹,她跌坐在地,驚魂未定。

近處一聲尖利的馬的嘶鳴將她從驚恐中扯回,那男子迅速的躍下馬揹走到她面前,彎腰,向她伸出了手:“姑娘可有受傷?”

那女子怒視著他倔強的站起身來。

男子訕訕地收回手,細細的打量著她,眼中一些擔憂一些笑意。

“姑娘可有受傷?”他又輕聲問了一遍。

“放肆!”那女子大聲呵斥道,將手中的一束山花狠狠地撇在他腳下。眸光冷銳犀利,言語莊凝,渾然天成的威嚴竟讓人不自覺想要臣服於她高貴的裙襬下。

男子顯然嚇了一跳,他看了一眼撇在地上的花和女子凌厲的目光有些不知所措。

遠處傳來的一陣馬蹄聲打斷了二人之間尷尬的局面,那女子朝遠處望了一眼,生生壓下了心中的怒火。她狠狠剜了男子一眼,拂袖而去,留下他一人哭笑不得的站在原地。

身著明黃色的男子神采飛揚,躍下馬拂了拂袖口上的灰塵。紫衣男子轉過身正欲行禮卻被那男子攔住:“趙卿,朕今日只是與你騎射散心,無須多禮。”

弋州皇帝口中的趙卿正是弋州戰無敗績的趙子賦趙將軍。

趙子賦抱拳答了一聲是,隨後站起身來朝著那女子遠去的方向苦笑著搖了搖頭。

弋帝看著趙子賦一臉懊惱的表情又望了望那女子已走遠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笑:“發生何事讓趙卿這般?”

趙子賦抱拳行禮:“臣愚鈍,得罪了娘娘,還請皇上恕罪。”

“哈哈哈哈……”弋帝扶著他的胳膊:“朕可消化不了這樣張狂的女子。”

“呃……” 趙子賦抬起頭來,面色尷尬。

弋帝收斂笑意,望著她消失的方向:“梁州三公主長寧,是梁帝送來的質子。”弋帝稍稍思索一番:“難怪你不認識,兩年前她被送來的時候你還在南境帶兵呢。”

趙子賦不禁露出驚訝之色:“她就是那個大敗俞州,巧破俞齊聯盟的長寧公主?”

弋帝點點頭:“這個長寧幼時便聰慧過人,排兵佈陣也是頗有一套,那小小的梁州竟是因為她維持了六年的平和,真乃奇女子也。可惜梁帝昏庸,懼怕我們弋州出兵討伐,甘願將三公主送來弋州做人質。

弋帝抬頭望了望天空,眼中映著光:“不過現在看來梁州不久矣。”弋帝大笑兩聲,利落的跨上馬背:“走,我們繼續比賽。”

趙子賦側過頭,饒有興趣的看著她撇下的花,唇角若有似無的一笑。

弋帝將他的神情看在眼裡:“哦?趙卿對她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