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前賀齊舟與降卒核對過馬匹,赤焰與赫連長吉逃得倉促,只是一人一騎奔入大漠,但兩人的馬都是天駒,非常適應沙漠的環境,再加上多走了一整天,所以三人追出了三天三夜,捨棄了四匹馬,仍是沒發現兩人的足跡。

幸好在路上碰到一隊被兩人搶劫過的商旅,指出兩人已遠離商路,往土魯番腹地跑去。至於為何沒有滅口,賀齊舟估計是因為商旅人數較多,隊伍拉得太長,兩人不敢冒險作過多停留。

又追趕了兩天,地勢有了不小的變化,平坦的沙漠無端冒出了一座座高大的沙丘,就像是安西馬場那裡的沙漠,數十丈高的沙丘遮住了前行的視線。而最難忍受的是酷熱!那是賀齊舟從未領教過的熱!沙漠如同是一座烤爐,像是要烤乾三人身上的每一滴水份。

就連李濟塵都說是有生以來見過最熱的地方,任何動作都變得遲緩起來,老態盡顯,直到此時,賀齊舟才覺得對方真的已是一個年近八旬的老者了。

為了節約水草,三人將駝物的兩匹馬也棄了,一人一騎,一天之中只選擇清晨和傍晚趕路,大多時候沿沙山的山脊行走,太陽昇起時則在沙山陰面避暑,對於人和馬的飲水也開始控制起來。

又過了一日,時值傍晚,三人再次爬上沙山朝西而去,斜射的陽光仍舊刺目,讓人看不清前路,但腳下的感覺卻是越走越低,沙面忽然也變得堅實起來,等太陽完全隱入遠山之下時,西南方向的一條山脈讓三人不禁既喜又悲!

山脈不高但很長,最高處也不過數百丈而已,山脈腳下的土地十分平坦,這裡顯然已經到了沙漠的盡頭,那當然是可喜之處,聽商旅的人說,只要沿此山脈再西行百里,就可以到土魯番綠洲了。

悲的是前方整座山的坡面都像是被犁過一般,連同山下的土地均是寸草不生,無論是山是地,全部呈暗紅色的,像是無處不冒著火光!

一開始三人均以為看到的紅色是夕陽對映所致,沒想到踏入那片平地後,直感覺此地竟比那沙漠中還要炎熱!就算太陽已經下山仍是熱得讓人無法喘氣。

反正沿著山脈行走不會迷路,三人決定一路走下去,怎麼都得覓得一塊蔭涼的地方解暑。只是走到半夜,仍是沒感到半分涼意,地勢越來越低,像是有走不完的下坡路一般。最終還是許暮叫停了腳步,找了處空曠點的地方露營,再走下去,賀齊舟或許還能撐一下,李濟塵和他的馬絕對要累趴下了。

總算撐到次日清晨,暑意稍解,南方的山脈仍是暗紅色的,原來並非日光對映,本身就是如此。三人趁著陽光尚未照進山谷,急忙趕路,走了約兩個時辰後,老天又開始發威,熱得令人難以喘息,正想著找地方避開日曬之時,眼尖的賀齊舟發現前方數里似乎有一片綠色。

許暮與李濟塵急忙依著賀齊舟的手指看去,只見那片綠色像是籠罩在一團蒸汽之內,在高溫的炙烤下似乎正在不停地扭動著。

三人大喜,那就是土魯番的城池所在了,也顧不得氣喘如牛,繼續往綠洲的主向行進。又前行了約一柱香時光,那團綠色漸漸變得清晰,三人都毫無故忌地大口喝起水來,眼前的那片小小綠洲彷彿勝過了春日的江南!

二里外的低矮土牆內就是綠意盎然的土魯番了,三人幾乎同時發現,城內一前一後走出兩騎,然後一騎在土牆邊停了下來,另一騎下馬後繼續朝三人走來。

三人走出幾步了,李濟塵一揚手,勒住馬,低聲道:“你們在這裡等著!”

“是赤焰?他怎麼敢挑戰你?”賀齊舟看到了那抹厭惡至極的紅色。

“這裡是他最能發揮戰力的地方!”李濟塵眉頭微皺,翻身下馬。

“師父,我們陪你一起過去。”許暮道。

“你們去只會讓我分心。這一戰如果我敗了,該怎麼做,你們心裡要有數!”李濟塵道。

“不行,您為了救大師兄他們耗費太多了,這幾天又這麼累……”許暮急道。

“聽話!站住。”李濟塵的語氣忽然變得重了起來,渾身氣勢一漲,那股老人的暮氣轉眼便消失不見。

許暮與賀齊舟只得依言停在原地,下馬後看著李濟塵一步步走向迎面緩緩而來的赤焰。

赤焰遠在四五十丈外就開口叫道:“你們兩個小的是不是阿爾泰山裡的那兩個?”

“老和尚腦袋壞了還是眼睛不好使?”賀齊舟大聲回話。

“很好,很好。”赤焰邊走邊笑。

“師父——別忘了留活口。”城門口的赫連長吉也開口大叫起來。

“放心吧,既然送上門來,本座就不客氣了。”赤焰算是回了赫連長吉話。

“對了,既然送上門來,師父,我們就不客氣了。”許暮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