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不濟的是郭修宜,被田炳勒令和其他十幾個有狀況計程車兵留在距天山派四十里、大山腳下的一處驛站。那裡是處分水嶺,已經算是土玉渾國界,往西是天山派和西域,而往東數百里就是李若谷出征的海西郡。

許暮和張沐風其實也常年在終南山頂和峨嵋山巔習武,雖有不適,但耐受力要比郭修宜等好上很多,故決意上山。一行人中只有李濟塵和田炳是上過天山派主峰大殿的。田炳本就是天山弟子,留下那十餘名手下後一路介紹道:

天山極大極廣,綿延不知數千裡,天山派修建在山脈最東端,孤懸於齊國境外六百里,位於康居國與土玉渾的交界處,扼守山腳下通往西域的商路,一直是往來商旅的守護者。

與齊境相隔的六百里幾乎都是渺無人煙的荒漠,僅設有幾處驛站,為商隊提供水源、指明方向,由土玉渾與齊國分別管理。

整個門派佔地極廣,更像是一個小小的村莊,也像是個兵站,依著山勢修有幾段城牆。房屋大多由石頭砌成,分佈在數座山峰和山谷中,山高之處亦有不少完全由木頭搭建的木屋。

門派的主殿位於最大一座山頭的頂端,山頂幾乎終年積雪,那裡也是整個天山派最高、高神聖的地方!

講到此處,田炳不由得更咽起來,那些留在山中的師長、同門,大多都已經魂飛道消了。

最後的二十餘里,貼著大山而行,南方是無盡的沙漠,北側高大的山體貧瘠荒蕪,哪有一絲人煙?天山的山門就建在一處平緩的山坡下,石塊壘起的山門形似放大一倍的全真山門,斗大的“天山派”三字由朱漆書就,血紅得有些刺眼。門口並無一人一馬,上山的坡道上滿是車轍,還有隨處可見的血跡。

田炳派出六騎上坡探路,自己則陪著賀齊舟等慢慢上行,邊走邊道:“他們怎麼也不派兩個人守在外面?翻過這段山坡,有個供商旅休憩的山谷,裡面可以補充水、食物,還能做些買賣,天山派的財源多半來源於此。”

探路是六騎,回來卻是七騎,多出來的人賀齊舟認識——烏爾娜!愁眉不展的烏爾娜。

眾人跟著邊走邊說的烏爾娜進山,緩坡行出兩裡後便是一段長長的下坡之路,下方果然是個可避風沙的山谷,谷中有成排的石屋,好些是大門敞開的商戶,只是沒有一個商人,只有那兩百個騎兵和烏爾漢為首的十幾名武備館貢生。

山谷的北端是一座大山,有兩條可供上山的石道,一條是走馬的坡道,九曲八彎通向山頂,就像是石渠鎮通往西山的路;另一條則是石階,直直通往百丈高的山頭,山頭一道城牆依稀可見。

烏爾娜說出了目前的情況:

李若谷撥了兩百人給他們先行趕到這裡,比賀齊舟他們早到三天。路上端了叛軍的兩個哨所,問出天山派裡駐紮著一百來個叛軍,以目前這些兵力,足以應付,便讓人通知身後的李若谷不用再管這裡,直接率大軍去解西寧之圍。

到了這裡之後,發現叛軍果然不多,但來自西域的商人卻有五六百人,那些人常年行走商路,就算是車伕苦力也有不錯的身手,而他們竟然都在幫叛軍守山!

想要進入天山派宗門,這是唯一的正道,若從其他地方繞行,至少要走上十幾天,翻越數座高聳入雲的雪山,而且還很容易在山中迷路,所以幾乎沒人願意冒險繞道。

烏爾漢不想和商人結仇,幾次上前交涉,都被叛軍射退。晚上率幾名高手偷襲,也被商隊裡的人打退。三天來烏爾漢知道了那些商人的想法,就是苦於無法說服對方,現在已經開始擔心二百騎的糧草,今天晚上不是強攻就是要撤退了。

烏爾漢分析,那些商人大多是波斯人,也有大宛人,貨物以馬匹居多,是在叛軍攻下天山派後,到這裡補給水草時被勸留下來的。他們聽信叛軍所言,以為土玉渾馬上就要變天,如果此時繼續往前走,肯定會被舊王的潰兵或是齊國的增援劫掠,只有等海郡王推翻昏君,與齊國重新結盟後才是安全的。所以胡人看到這些土玉渾騎兵,無論如何也不肯走出天山派,更是成為守山的主力。

賀齊舟道:“只要讓他們相信海郡王必敗,都不用我們攻山,他們就會幫忙將山上的叛軍給解決了!”

烏爾漢道:“就是這個道理,我也不是不能攻,只是強攻的話,真有可能嚇得那些商人從此不敢踏入中原。”

李濟塵道:“你現在就帶我上去看看吧。”

烏爾漢認得此人是許暮的師父,大喜道:“那就有勞先生了!”

拾級而上三百餘階,一道三丈多高的石牆依著山樑而建,橫亙在山頭,石牆的兩邊是刀削般的絕壁,車道和步道匯至山門口,二十餘丈寬的石牆上站立著上百名手持勁弓之人,大多是胡人,也有十來個康車國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