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靖與夏桐也喘過氣來,和城上甲士一同撤了,兩人均是一時力竭的硬傷,調息數日便能恢復。

“姜爍!你別高興得太早!”城下傳來赫連長盈的怒叱!

“我在榆關等你!”姜爍不想再浪費時間,率眾匆匆撤離。

最終從南門撤走的甲士只有三十八騎,隨著最後一人的撤離,南門轟然倒下,一直守在南門的數十名士兵分乘幾輛馬車,尾隨那三十八騎而去,沿途是灑落一地的精瓷、絲綢、墨硯、漆盒……件件都能在北周售出不菲的價格

……

榆關,東依山勢,西臨高丘,北、西、南三面築牆,每側城牆寬約一里,牆高四丈,西、北兩邊各建有甕城一座。遍地高丘深壑的黃土,到了此地一下子平坦起來。

城內,午時,參將鮑安剛剛又收到副將姜爍的急報,城中八百守軍,陣亡九十二人,傷重者六十五人,昨晚亥時撤出關城,正一路邊撤邊阻截周軍。目前發現周軍共有一萬五千騎兵,尚餘三百人左右的鐵甲步軍,可能約二百人不到的青龍寺火堂高手,赫連長盈、烏石、申亭古三人聯手統軍。大軍最快明日午後可至城下!

“柳大人,這可如何是好?我們這裡的矮牆如何能與鎮南關的高牆相比?我就知道姜爍那個紈絝子弟不堪大用!”鮑安一邊擦去頭上的急汗,一邊跺腳向端坐太師椅上的榆關知府說道:“榆州的大軍都走了四日了,肯定救不了我們了呀!”

“現在急又有何用?你昨日明明看到狼煙為何不早點通知我?現在先按姜爍的意思,派人去半道接應他們,順便破壞一下官道,阻滯周軍騎兵的進軍速度。”柳知府憤憤說道。

鮑安有些冤屈地說道:“柳大人,您也知道,朝廷剛剛自榆州調走所有後備軍,那擺明了這裡不會有戰事啊!所以見到狼煙,我第一時間就懷疑姜爍被北周給騙了,北周從這裡進軍路途遙遠,輜重難行,前一刻還好好的,下一刻怎麼就會大軍壓境呢?我總得派人證實一下吧。”

“你派人證實沒錯,但無論如何,三股狼煙已起,你都應該立即準備起來了。”柳知府沉聲說道,臉色異常難看。

“還能怎麼準備呢?精壯一些計程車兵都讓姜爍那小子帶去鎮北關了,我這裡滿打滿算兩千八百個老弱……”

“不是還有我榆州城嗎……”柳知府厲聲說道,若自己有權管轄邊軍,真要將對面那個蠢貨給法辦了!

“可你那區區幾百名府兵比我這裡的正規軍更是遠遠不如,就算叫來了又有多大用處?再說,你這不是已經帶來了嗎?又沒延誤軍機……”

“放——放肆!多出來半天,我可以多徵多少青壯從軍啊!”比鮑安官高半級的柳知府真想狠狠罵對方無知,最後仍是將“屁”字改成“肆”字。

鮑安臉漲得通紅,雖然他是這榆關的主將,但也知道憑現在這點實力實在是無法擋住北周大軍,而蕭家的援軍要六七日以後才能趕到,現在所能增援的,只能是百里外榆州府的兵源了。

“只要榆關一破,周軍進來,榆州城必定蕩然無存,就算是為了保家,城中的百姓也會捨命保城的!我來這之前,已經開始募集兵壯了,就算是搬石頭也需要人手!唉,只是車馬不夠,他們大多需要徒步而來,你啊!如果早半天通知我,這關城至少可以多出兩千青壯!”柳知府帶著五百府兵、衙役,連夜先行趕至,對鮑安的延誤軍機有些痛心疾首。

“是是,柳大人教訓得是,只是那姜爍,憑著險關悍卒,居然連一天都守不到!就算他是皇子皇孫,末將都要面聖去參他一本!”鮑安自知這榆關棄不得,由於姜爍在鎮北關沒擋住,讓他一下子身陷死境,對姜爍已是恨之入骨。

“他目前做得沒錯,你沒聽他的傳令兵說有鐵甲營和青龍寺的人?對方定會派大批高手自兩邊繞行攻打鎮北關,就算能多守半天,關中守軍必然覆沒,還不如退到這裡來守。我問你,有沒有派人去求援張鋃?”柳知府道。

“聽姜爍的人說,他已經派人去追了,可得不到調令,張鋃也不敢回來呀!”

“你是不是真的蠢啊?”柳知府實在是忍無可忍,罵道:“我已經著人給張鋃送信,讓他快點回來了!而你是榆關參將,你的一封信比我和姜爍的都管用!軍情面前,他最需要拿到的是你的求援來回復皇命,這樣他才敢返回或是分兵!”

“我,我這就寫!取我印來!”鮑安急道。

柳知府道:“你需要明白一點,如果讓那一萬五千騎周騎突入關內,別說是張鋃的三萬人了,就算加上蕭家派來的步軍,也不是周騎的敵手!到時你我也別活著回去面聖了!”

“柳大人,你覺得能不能守住啊?榆州城一共數萬人,能徵來多少青壯?您自己都過來了,都是誰在負責徵兵?”鮑安的心中已經極為不安。

柳知府道:“守不守得住,只有守過才知道。募兵一事現由小女在負責,至少能徵到兩千人,另外還會徵集勞力運送糧草,你現在要做的是,須讓關內將士都明白,守住了有活路,守不住——全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