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衝在最前的周軍甲士,都是精銳中的精銳,雖然大多不會內功,但人人都有驚人的體魄和頑強的精神,就算是單打獨鬥,也不會比完顏鋼這種外家高手差多少,聽到頭頂巨木滾落,便大叫一聲,提醒身後之人緊貼雲梯,然後自己舉盾硬抗!

三段滾木下來,竟然只有一根發揮了作用,砸下了六七名甲士,其餘兩根被生生頂開!而搬滾木之人,又有兩人被雲梯上的周軍射中。

眼見周軍離牆口不足兩丈之時,一個個油罐從天而降,瞄準的並不是排頭的盾兵,而是其下方丈餘的地方。油罐砸中甲士後背的鐵甲後,應聲暴裂,雖然大部分滾油都向外飛濺,但還是有不少油向下潑灑,滾油立時自鐵甲縫隙中鑽入下方甲士的頸中、腰腹。

須臾之後,不斷有人慘呼著自梯上滾落,而爬在最上方的兩三人,雖然奮力頂住了齊軍甲士的錘擊、斧砸,也用插在腰間的短槍反擊,但後繼無人,再加上何靖也開始出手,勉強攻到牆頭的幾名周軍悍卒被紛紛打落城下。

“再衝四架雲梯!爬梯時無論在什麼位置都將盾頂起來!”赫連長盈冷冷地發令道。四架雲梯頂端的射手撐起鐵鉤後紛紛滑下梯子,雲梯衝撞城牆的巨力足以撞暈大多數人!更別說還能牢牢站在雲梯頂端了。

看著四架雲梯衝破床弩的進攻,再次附上城牆後,赫連長盈對身邊的烏石說道:“好像只有一個成宗,還有一個神箭手,司空朗和裴先覺不應該對付不了呀?難道早就被識破身份中了埋伏?”

烏石道:“不太會,那三萬榆州軍確實走了三天了。如果覺得此處有詐,南齊是不會動榆州駐軍的。”

“師父,要不讓我衝上去吧!”申亭古猶在憤怒之中。

“再看看吧。”烏石面無表情地說道,要不是傷情只恢復了七八分,他肯定毫不猶豫地自己衝上去了,雖然對方可能藏著高手,打敗了司空朗和裴先覺,但放眼天下,還真沒幾個人能進入他的法眼。

“燃起火把,今夜破城!”天色已黑,赫連長盈看著一架架雲梯宛如趴在城牆上的巨龍,一聲嬌叱。

……

走出漫長的峽谷車道數里後,郭問剛剛想鬆一口氣,遠處的深壑裡就傳來無數悶雷一樣的巨震。不好!郭問一下子意識到什麼,叫停了車隊,將所有人都叫至身邊。

“大家聽好了,我們很可能會遇到無法對付的劫匪,你們現在要做的是將最貴重的物品隨身攜帶;每人帶好三天以上的吃食;看到有劫匪,或是聽到有人叫喊,哪怕只有一人攔道都撒開腿跑,記著四散著跑!”

“劫匪比裴家還厲害?那貨呢?”有人問道。

“說句實話吧,有可能是官家!不過他們的目標主要是糧食,所以跑得快點應該能保命。另外,我身邊還有兩千兩銀票,大家都分了去吧,如果貨真被劫,我肯定無法兌現承諾了,算是我郭問對不住大家。假如有幸走到青城,我一定會再多付一倍的酬金!”若不是仍存有一絲僥倖,郭問現在就會讓人棄貨而走。

“收了你的錢本就是準備拼命的,我不好意再要了!”有人硬氣答道。

“拼命不是送命,小六子,每人分一百兩,記著,如果遇險,誰都別跟著我,各自逃命!好了,出發!”郭問讓人分發銀票,神情凝重地再次帶隊啟程。郭問不再讓人探路,而是自己一馬當先走在了車隊的最前面。

“再走五里,在來時的宿營地紮營!”郭問帶著車隊漸漸爬上平緩的土坡,坡頂視線寬闊,不易埋伏。正當郭問慶幸一日平安之時,“嗖!嗖!”兩支利箭自暮色中呼嘯而來,緊接著馬蹄聲驟起,也不知有多少騎人馬自坡頂疾馳而下。

郭問忽然明白,對方對自身的實力有著絕對的自信,根本不需要埋伏,而且正面從坡頂衝下來,自己無論如何也跑不過快馬,就算調頭往回跑,深壑車道顯然已經被堵住,更是死路一條!而此時自三十丈外射來之箭已近在眼前,雖知凶多吉少,但又怎願束手待戮?

郭問好歹也有七脈的造詣,馬鞭左右一格,兩枝箭瞬間就被擊飛。

“分散逃命——”郭問眼見現實情形果然如德仁所料,一聲大吼之後,既悔又恨,悔的是投靠了赫連長盈這個兇狠的女人,恨的也是赫連長盈這個兇狠的女人!

三十丈外的坡頂一口氣衝下二十多騎,個個蒙面揮刀,他們顯然不指望兩箭就能解決郭問,但郭問在避箭的同時,就沒法迅速調頭逃跑了,他們也可以省些追擊的力氣。原本以為商隊的護衛會拼死搏命,沒想到那些護衛、車伕一見有人衝下來,竟立即作鳥獸散,不結群、不成隊,也不騎馬,四面八方地往馬匹無法通行的土丘、深溝裡跑!

“別管其他人,先解決郭問再說!”領頭一人邊衝邊沉聲說道。

在土坡上的郭問並未調頭往回逃跑,反而是打馬快進兩步,轉眼便離最近的劫匪不到十丈距離。對方領頭之人顯然沒想到郭問會拼命,稍作遲疑,想等身後之人一起上來對付郭問。沒想到郭問卻自馬背躍起,跳上早已看準的一座土丘,然後橫向向東飛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