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有處隘口,要小心些。”蔣禮放慢速度,沉聲說道,只是話未說完,忽然前方傳來隆隆的巨響。

兩人打馬快進,一個轉折之後,道路逐漸抬高,峽谷一下子從數十丈寬收窄到僅有十幾丈寬,其中左則河道就佔了七八丈,冰面離右面的山道足有三四丈之高,兩邊是壁立的山崖。

抬頭望去山壁凹凸不平,有些突出的山壁上盡是碎石和積雪,而狂響之聲正是有無數的碎石積雪從上方不停地落下,狂風之下,不時有細石和積雪刮向十來丈外的兩人,落石足足在半盞茶之後才停了下來,數丈寬可供車輛通行的道路已經被無數的石塊、積雪堵得嚴嚴實實,雖然人仍可以自冰面上透過,但顯然牲畜和車輛已經走不過去了。

跟在他們身後百來步的兩名鹽幫護衛也已經趕了上來,蔣禮和齊舟對視一眼後,對來人道:“和二哥說一下,不知是積雪壓段石樑還是有人故意為之,此處已經無法通行車輛了。”

來人迅即飛馬回奔而去,不一會,二哥和郭問親自地來察看,眉頭都有點緊鎖起來。

“二哥,你看……要不要再走下去?就我們這些人,幾天都搬不清這些落石。”蔣禮沉聲問道。

“只能走另一條路了。”二哥猶豫了一下後,堅決說道。

“會不會是……”郭問欲言又止,因為這很可能是裴家的手筆,逼他們走峽谷內另一條可以繞行的路,那樣,晚上就要在峽谷中過夜了……

“別多說了,走吧。”司空朗面無表情地說道。

車隊後隊變前隊,只是往回走了半里許,便從一處岔道進入,帶頭探路的變成了完顏鋼和五哥,除了岔道口一開始比較狹窄外,裡面居然越走越寬,一路上又出現過好幾個三岔、四岔路口,這絲毫也未難住帶路的五哥竇懷,由完顏鋼相伴一口氣又走了十餘里。

竇懷忽覺身後起了躁動,然後“快跑!快跑!”的叫聲響徹山谷,緩緩行進的馬車駝車陡然加快了速度,正向自己這個方向湧來,然後見二哥、四哥帶著賀齊舟等數人飛馬趕到。

“老五,裴家人殺敗官軍正朝這裡追來,咱位快去看看前面四方谷谷口有沒有埋伏!”疾馳中的二哥大叫道。

“進谷嗎?不怕被甕中捉鱉?還是往回殺吧。”竇懷有些疑惑地問道。

“別問了,快隨我去,裴匪有成隊的弩手,官軍都擋不住,如果我們能守住谷口,說不定有時間衝出去!”司空朗邊說邊揮手讓竇懷、完顏鋼跟上,一行十幾騎飛速往前奔去。

“到底怎麼回事?官軍這麼沒用?”竇懷跑近已經超過自己的司空朗問道。

“官軍上了洪磊的當,撲了個有埋伏的空巢,兩百多人只有四十來人逃了出來,官軍中好像有大人物,剛才跑到我們隊伍末尾了,可能還要借我們之力擋住裴匪,剩下的官兵正在擋裴家的追兵,不過這裡這麼寬,很難擋得住的,我們一定要快點去谷口佈防!”“我草!”竇懷怒吼一聲,奮力打馬前行。

四方谷果如其名,平整的谷地四面環山,約半里見方,東西各有一個出口,賀齊舟隨司空朗穿過西入口時並未見伏兵。西側的入口為兩山間的缺口,寬約六七丈,司空朗一邊讓賀齊舟等護衛下馬攀上缺口兩側的小山,持弓警戒,一邊指揮駱馬車隊迅速進入谷中。

賀齊舟見已經排在最前方的草車載著許暮率先進入谷內,稍稍寬心了一點,只是環顧一下四方谷,不禁暗暗皺眉,陳了南側山高壁陡之外,東、西、北三處均是數十丈高的小山,極易形成埋伏,如果堵住東面出口,車隊像是進入了一個死衚衕,雖然司空朗已經派四人去守那東面的出口,但如果真是遇到高手或是大隊伏兵,車隊仍是無法衝出包圍。

所有車輛很快進入谷中,其中最後一輛車有些眼熟,一看竟是二公主的車駕,車伕正

拼命打馬前衝,而護在車駕邊的正是胡昆胡侖兄弟,兩人均已是渾身血跡,也不知是別人的血還是自己的血。

來路上的拼殺聲也越來越近,商隊中的幾乎所有護衛再加上鹽幫車伕二十餘人分站入口兩側山頭,二十幾把弓對準了進谷的道路。

很快,邊打邊退的官軍來到谷口處,最終還是有八名浴血的官軍退入谷內,追擊的上百名裴家人其實也是身著軍裝、披著鎧甲,因入谷的道路過於狹窄,被商隊護衛射翻幾騎,不敢再貿然衝谷,遙遙仰射了幾輪弩箭,見沒什麼效果,都停在了數十丈外,像是在等著什麼。

果然,一陣驚天動地的響聲再次震驚了退入四方谷中驚魂未定的商隊眾人,守在東出口的兩名鹽幫護衛飛馬趕至西口,對司空朗叫道:“二哥,出口被堵住了,有人撬鬆了南面高山上的石頭,連同滾木積雪一同落下,兩個兄弟已經被埋在下面,肯定是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