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來人的指點,賀齊舟發現,東南方,深入大湖約五里,冰面上出現了一條漫長的黑線,而剛剛退入湖中的那兩千騎正飛速向那條黑線靠攏。

“下馬,裹蹄,列陣!”賀齊舟緩緩降速,停止衝鋒,冷靜地釋出了一條命令。老練的林虎並不是想逃跑,退入冰面只是不想失了地利,更是要消磨掉暴風雪剛剛高漲起來計程車氣,但這一仗卻是弓在弦上,不得不打!

三千騎早就作過冰面賓士的準備,紛紛停下腳步,取出事先準備好的布袋,牢牢套在馬蹄上,然後收攏隊形,踏上湖面,開始向那條黑線進軍!

北境日短,申時不到,太陽便已經落入大湖西南岸的群山之中,昏暗的湖面上,北風似乎更加狂虐,時不時捲過一陣冰雪夾雜的旋風,拍打在鋼鐵鎧甲上,劈里啪啦地一陣陣脆響。

賀齊舟讓那一千騎重甲突前跟著自己,其餘人在兩翼稍稍落後,擺出一個人字形的陣勢後,箭頭直指那面“虎”字大旗!

林虎讓右軍退回的四營歸隊後,一萬五千騎平鋪於湖面,陣形更加飽滿,黑壓壓地一片,與對面一里外的三千騎相比,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名巨人對上了一名侏儒。

林虎並沒有立即出擊的意思,時間拖得越久,對自己越有利!

對方的人馬已經經過了兩場戰事,出汗是毫無疑問的,身體漸漸冷卻下來後,氣力也會隨之消失;

赫連晨霧還沒有出現,自己得防著他的偷襲;

另外,蒼鷹離此最多四十里,如果能等來他的援兵,將會以最小的傷亡來取得決定性的勝利!

賀齊舟站定在敵陣一里開外,也沒有立即衝殺的意思,輕甲還好,重甲已經連續奔襲三十里了,馬比人更需要休息。最主要是的,自己無法展開出其不意的突襲了,林虎已經有了充分的準備!

所以賀齊舟準備再等等,等赫連晨霧趕上來,靠正統皇帝的威名,來動搖看上去無懈可擊的林虎大軍。

“林虎,陛下說了,可以再給你一次悔過的機會!”賀齊舟單騎突出戰陣,往東行出十餘步,一聲暴喝後,銀槍重重在冰面一杵,槍尾深入冰面後牢牢立於冰上,直立的槍身“嗡嗡嗡”一陣狂震。

賀齊舟端坐在驕傲的雪龍馬上,見槍身猶在震個不停,右手輕輕一握,銀槍立即止住晃動,挺立的一人一馬一槍,就像是皇陵前威武的石像生,令人不敢直視。

“拿著赫連晨霧的槍就當自己是皇帝了?你是什麼東西?膽敢在本帥面前造次?”大纛下的林虎並沒有挪動半步,看似尋常的一句話卻清清楚楚地落入兩軍每一名士兵的耳中,在內力的比拼中,穩穩壓過賀齊舟一頭。

“我叫賀齊舟,林虎,北路軍全軍覆沒了,你剛剛派出去的幾千人也被消滅得乾乾淨淨,如果不想兄弟們再白白流血的話,我勸你還是投降吧。”賀齊舟誠懇地說道。

“哈哈哈哈……”賀齊舟相當認真的話在林虎聽來卻是那麼地刺耳,狂笑後說道:“原來是你這個雜種,若不是你父母那對狗男女,我大週會是如今這般模樣嗎?想要活命的話,立即叫你那沒用的舅舅向我投降,我還能保你們一世富貴。”

“大膽林虎!還不下馬伏罪!”一個狂怒的聲音自賀齊舟身後的方向傳來,列陣的暴風雪向兩邊散去,只見一名渾身銀甲的魁梧男子驅馬自陣中走出,走至賀齊舟身邊停了下來。

林虎剛剛還穩如泰山的陣營忽然傳出一片喧譁,因為開口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東周皇帝赫連晨霧!林虎軍中一大半人,曾是他的子民。

“赫連晨霧,識實務者為俊傑!我已經替你撐了二十年,但東周現也無法撐下去了,你為何還要如此頑固?”林虎看著比自己還要小上近十歲的皇帝,出言教訓道。

“天道倫常,林虎,你非要當那悖逆之徒嗎?所有人聽著,你們都是我大周的子民,篡帝赫連清風暴虐不仁,有什麼樣的皇帝,就有什麼樣的將軍,難道你們甘願受這種反覆小人統率?我可以放過任何悔過自新之人,剛剛就有數千人願意棄暗投明,你們還在等什麼?”隨著赫連晨霧話音一落,其率領的後軍緩緩向暴風雪兩側布開。

賀齊舟回頭一看,人數居然超過了五千人,白衣騎兵中竟然夾雜了不少黑衣敵軍,顯然這些人已經願意臨陣倒戈了。

林虎大軍中有萬餘人都是東周兵,見此場景,議論之聲更盛,連陣型都開始微微鬆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