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齊舟選了離湖岸更遠些的地方用雙手刨了起來,挖了一尺也不見有水,心中一橫,去馬背上取來欺霜劍,用劍去一點點切削坑壁,削去的沙石再去手掏去。

有神兵利器出馬,果然是立竿見影,很快便掏出一個一尺寬兩尺深的洞來,洞中漸漸有水滲出,很快便有半尺來深。

再用劍去砍一些乾柴,拾一些枯木,就地在湖邊生起一堆火來,又從西邊山坡上挑了塊有些凹陷的大石頭當鍋,用劍將石頭內壁再削得平整一些,直接擱在火堆裡的兩根大木頭上燒起水來。

賀齊舟倒也不是不愛惜那柄寶劍,一來是情勢所迫,顧不得那麼多了,二來是因為與周人交戰時的一通猛砍猛削,已經讓劍鋒遍體鱗傷,特別是與赫連長吉對上的一劍,雙方都是寶劍,架在一起後各自都有了個深約半寸的缺口,不重新粹火打造一番,已經很難再現神兵風姿了,與其如此,還不如當一把趁手的柴刀來使。

在忙碌的同時,賀齊舟不時觀察著許暮的情況,許暮身上的溫度好像降下去了一點,賀齊舟覺得自己的熱毒也沒先前那麼嚴重了,顯然蔭涼的環境可以延緩熱毒的發作。

在剛才湖西岸挑選石鍋時,發現山坡上到處是高處滾落的巨石,那些巨石之間的空隙,形成了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山洞,賀齊舟已經找到一個最大的山洞,準備在天黑之前到去先湊合一晚。

之所以不在林中或樹上露宿,是因為賀齊舟覺得青駒總對山溝裡的密林有些畏懼,而且湖岸邊有些腳印像是狼踩出來的,相對而言,光禿禿的山麓總比陰森的樹林要安全些。

趁著開水冷卻的時間,賀齊舟又將一大堆柴草搬去山坡上的石洞,準備晚上生起火堆取暖驅獸,順便掃去洞中的灰塵。

賀齊舟找的那個山洞位於山坡上一個小山包的底部,進入兩人多高的三角形洞口後,發現這個石洞內居然別有洞天,三角形的洞深約一丈,洞的底部又分出一大一小兩個洞口,右側大的那個裡面深寬各約三丈,洞頂則高達五六丈,洞內極為昏暗,裡面再無通路,僅有的光線都來自左側那個小的洞口。

小的洞口其實也不能稱其為洞,更像是個甬道,長寬各是五六尺,高卻有四五丈,小洞朝北的方向就是光線的來源,賀齊舟走進去一瞧,出口位於小山包的邊緣,小山包北面是一整塊巨石,那個洞口便位於石壁之上,離相對平坦的下方山坡足有十來丈高,一不小心還真容易摔下去。

峭壁底下有好幾堆錐形的石塊,賀齊舟怎麼看都像是有人堆起來的,便溜下石壁,想看清這數堆“石塊”,走近一看,差點嚇得叫出聲來,原來那一堆堆的都是馬、羊之類動物的牙齒、犄角,或許是常年風化後變成了慘白如石塊的顏色,數量之多讓人有些不寒而慄。

仔細一看,居然還有狼齒、人齒!賀齊舟心想,那必是遠古部落在此狩獵征戰所得,因為角、齒能長久儲存,想以此來彰顯實力和功績吧,看來這個山洞早就有人住過了,只是裡面好像有些怪味,不過嘴裡正熱毒肆虐,現在連鼻子都有點不靈了,一點點味道也無傷大邪雅。

洞內洞外走了一圈後,賀齊舟對這個“丫”字形的山洞更加滿意了,由於有兩個洞口,洞內既通風又蔭涼,待會可以試試能不能讓許暮恢復真氣執行。

回到燒水的蘆葦叢邊,喝了幾口石鍋內的冷卻過的開水,好象並沒有什麼異味,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舌頭麻木的願因,反正就算味道和尿差不多也不得不喝了。

賀齊舟將其餘的水裝了滿滿兩皮囊,背上許暮,叫上青駒,一起往剛剛找到的石洞走去。

因為害怕山上有滾石落下,賀齊舟並不想將青駒拴在某處大石上,任由其在洞口附近徘徊,自己從馬背上取下行李,揹著許暮走入最裡面的石洞,生起火堆後,為其灌了兩口剛剛燒好的開水,發現許暮身上仍是很燙,便用布帕浸溼後覆於其額頭。

然後扶她坐好,兩人四掌相對,賀齊舟勉強擠出一些真氣,自勞宮穴緩緩渡入對方體內,然後發現許暮的氣海如死水一潭,自己渡去的真氣像是石沉大海,不見迴響,才堅持了一盞茶時間,便覺整個人昏昏沉沉也要昏過去的樣子,情急之下,急忙咬住舌頭想清醒一下,沒想到舌頭足有平時兩倍那麼大了,咬上去居然都不覺得疼。

賀齊舟知道自己絕對不能昏過去,忙抽出母親所贈的匕首,在火堆上炙烤一下後,跑去西側峭壁上的小洞,探出頭去,用小刀在舌尖輕輕一劃,隨著熱血滴滴答答地直往下落去,賀齊舟一下子感覺清醒了許多,漸漸地一陣巨痛自舌尖傳來,口中稍稍有了知覺。

再次回到右側石洞,驚喜地發現許暮已經站了起來,正靠在最裡面的洞壁往外張望,見賀齊舟進來,開口問道:“這是哪裡?”

賀齊舟正想回答,沒想到許暮接著便捂著胸口,驚叫起來:“啊——我的衣服呢?”

“你中毒了……”賀齊舟紅著臉道,只是舌頭不聽使喚,說出來的話連自己都聽不清。

“我,我怎麼穿了你的衣服?你、你……”許暮打斷賀齊舟的話,輕輕拉開衣領往裡一看,有紗布從後背纏到前胸,頓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羞怒之下,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鏢有毒,我,我是替你療傷……”賀齊舟漲紅著臉,口齒仍是含混不清。

許暮有些冷靜下來,發現自己大腿上也已經過包紮,便如蚊吟般問道:“你,你都看見了?”

“沒……沒……沒仔細看。”賀齊舟在許暮犀利的眼神下只得老實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