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心安之處是吾鄉(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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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兩天的套話和了解,多次彷彿不經意的詢問,潘陽終於初步搞清楚了自己所處的時代和目前的處境,也大致的瞭解了這個書生的過往今生。
目前是建安三年的仲夏,潘陽於三年前初春,從吳郡老家出發去長安投親遊學。家中長輩希望他去長安,能在學問上得些長進。
這年頭正是天下大亂,滿心不願意出遊的潘陽,一路上貪玩兒拖延,甚至還藉著長安正在鬧戰亂的由頭,在尚算安定的九江,與一個道士盤桓了一年多,說是學道法。據自己這具身體原主人說辭,已經跟道士學成了神仙法術,只待機緣巧合,便可大顯神通。
若非跟隨的老僕安叔多次訴說盤纏吃緊,他仍然不肯向長安進發。一路上迤邐前行,途中雖多有輾轉,卻是平安無事。
潘陽自以為有仙家妙術傍身,災禍繞道,一路行來居然不損分毫。於是便洋洋得意吹噓不停。他哪裡知道,各處都在爭戰,多虧了老家人多年行商,出行經驗豐富,數次化險為夷而已。
好不容易躲過一路的兵禍戰火終於到了長安,卻發現長安也不安定。原來的居所不知何時已燒燬在戰火中,只留下殘垣斷壁。本欲投靠的親戚,怕是早已經歿於戰亂中。
沒心沒肝的潘陽,一副無所謂地住進了客舍,忠心的老僕安叔卻是憂懼交加,不久便疾病纏身。安叔到底是潘家的家生子,眼看身體越發虛弱,便央請客棧老闆,在相熟的人販子手中為潘陽買下小兒做書僮,取名潘興。另購一頭驢子作為代步工具。
臨死前,老僕安叔將剩餘錢物和家族信物交給潘陽,又強撐病體將諸事仔細叮囑興兒,未熬多久便溘然長逝。
知道了前因後果,重生的潘陽也是嘿然無語,真是不作死就不會死啊!
但卻有個疑問,潘陽暫時沒有想明白,如此的戰亂的境況,家人為什麼還要他去遊學投親?難道不怕他死在戰亂的路上?
這個問題自此一直困擾了他相當一段時間,直至兩年多以後,仔細檢看安叔留下遺物,才徹底地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轉眼一月有餘,潘陽終於清楚,唐村是坐落於淇水旁的一座小山村,屬於荊州南陽郡南鄉縣淇水亭。
縣城距離唐村不過二十餘里,但沒有大道通行。潘陽主僕二人便是在三叉路口處認錯道路,走到偏僻的唐村。
唐村人如有需要購買貨物,寧可去二十餘里外的淇水鎮也不去南鄉縣城,縣城實在太小,也沒有幾家店鋪。淇水鎮有道路直通穰縣與均水鎮,反比縣城繁華許多。
無所事事的又一天,潘陽在院中無聊的看著藻井上方的天空,真的想離開這個小村子了,但是囊中羞澀,他實在想不出離開了這個小村子,如何再繼續以後的行程。
一連串的腳步聲,僕人進來通報,族長唐豕有事請見,潘陽滿懷憂懼,請族長唐豕在客廳相見。
原以為他是來下逐客令的,不想延請入客廳後,兩人一番客氣,聽著蹩腳的土話,潘陽總算是搞明白了,卻原來族長是請求他為村上所辦的私學臨時教授幾天。
原先村中的私學先生是外地人,家中託人帶信來,要回家去奔喪,所以不能教學了。
難怪住進這個小院兒後,經常能聽到有兒童用土話誦讀經書的聲音。只不過這一個月來,連猜帶蒙聽到的都是:“關關雎鳩,在河之洲……”“桃之夭夭,妁妁其華……”
天天都讀這兩篇的那幾句,也沒有什麼變化,時間久了,沒有聽到童子們誦讀新的詩篇,興兒都會背誦了,還不時嘟囔:教書的先生是不是就只會這兩篇啊?什麼時候才教授新的詩篇呢?
交談後潘陽得知,私學興辦的時間不久,也就是開春才辦。學堂就辦在唐豕家大宅的院落中,這也多虧了他唐家祖上傳下來的宅子夠大,院落夠多。
在這偏遠的小山村興辦私學,於這個時代而言著實是驚人之舉,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到並願意做的,一個鄉村的土財主,有這樣的眼界和魄力,潘陽不由對唐豕有些佩服了,不問可知,他一定是這件事的倡議者。
囊中羞澀,加上還沒有做好回吳郡老家的心理準備,潘陽便也不矯情,痛快地答應了做私學的臨時先生。只提了一個要求:希望學堂能換個地方。
畢竟在家宅中教學,幾十個孩子,會影響家宅的生活,同時環境有可能也會影響孩子的學習。
其實學校和家宅分離,這完全是他受後世教育模式的影響。這個時代的私學或族學,一般都設在大宅裡或祠堂裡。主要是,總住在別人的宅子中,潘陽感覺十分的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