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林九緩緩睜開眼,不知不覺間,天色已經擦黑,捂住額頭,輕輕揉了揉,散盡傳來的微痛。

喉嚨處的乾涸,下意識中舔了舔嘴唇,緊剩不多的口水融掉嘴唇上結痂的血液。

撓了撓後腦勺,胳膊撐在床上,身體上雖然依舊勞累,卻也敵不過精神的亢奮,不知道為何,總感覺一場大戰過後,即使歷經摧殘,滿是傷痕,但精神頭卻是異常的充足。

手掌摁在床邊,晃了晃頭,突然感覺到手下一抹柔荑,如同驚弓之鳥,絲毫沒有考慮,直接縮了回去,眼神未觸及,整個人便已經來到床腳一處。

深深吐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也放鬆下來,納蘭焉此刻正趴在床邊,陷入美夢之中,讓林九心中不由自主翻湧出一陣感動,多少年了,也沒有感受過如此的關心,餅子這小子雖然將自己作為家人,畢竟是個粗漢子,哪會表現出來!

興許是林九剛才的動作大了些,長長的睫毛忽閃了幾下,又重新平穩,眼角隱約間還掛著淡淡的淚痕,夢中囈語兩下,眼睛都還未睜,換了個方向,又酣然睡去。

躡手躡腳,提著身子,小心翼翼下床,一飲而盡茶壺中的水,歪著頭,透過門窗的縫隙,看著外面,陷入了沉思。

不知道,十幾天路程外的河東郡中,那個憨態壯碩的少年怎樣,是否每日悠然自在、喝茶飲水或者,奔波勞碌、查案探尋,來自血脈的問題,始終是塊巨石壓在林九心頭。

雖然餅子每日笑呵呵,活得沒心沒肺,但是,十多年的兄弟,怎能不懂他,只不過,他不想表現出來,讓所有人擔心罷了,枕頭下一直襬放的一把匕首,並不是怕人刺殺,而是萬一自己當真發狂,趁著還有最後一絲清明時,瞭解自己的工具。

每每想起來此事,林九倍感壓力,不知道六扇門是否有相應的對策,大梁當年征戰,滅絕掉所有的門派以及其他一些國家,所有的武功秘籍、珍貴典藏,甚至奇人異志都安置於六扇門的府庫當中,看來自己豁出性命,也要鑽進來,為了餅子!

想到這裡,林九從懷中掏出那枚小小的劍印,應該是自己贏了吧,最後掙脫之際,自己也明顯感受到了超越練氣期的力量,若不然,自己還能再僵持一會兒。

精緻的劍印,在微弱的月光之下,細細摩挲著上面的紋路。

一!

二!

三!

林九長舒了一口氣,五門測試,現在已經闖過三關,完成了大半,還僅僅剩下,兩關,已經要嚴陣以待!

“嗯,唔,不要,不要......”

身後驚慌恐懼聲響起,聲音也逐漸減弱至於無聲,徹底打破了林九的思考,循著聲音,發現,納蘭焉興許是做了噩夢,亦或者,在夢中,遇到了什麼心魔,嬌柔的身子細微顫抖,烏黑的睫毛上掛著靜瑩淚珠。

“唉!”

林九長嘆一聲,像極了之前的他,家破人亡,數年來,以及是活在仇恨中,自然而然也對周圍的人充滿敵意,早晨,皆是在淚目中醒來。

輕輕給披上一層薄被,盛暑已經過去,夜晚,也憑添了幾分涼意,薄被剛剛放上,雙眼互視,從最初的發懵呆住,到最後竟有了些不好意思。

尤其是那臉頰兩處的淡淡粉紅,讓納蘭焉看上去更是嬌豔,如同一顆熟透的紅蘋果,僅僅是望著,就想狠狠咬上一口。

“你...!”

兩人異口同聲,又都陷入沉默當中,納蘭焉突然想到什麼,急忙來到窗前,看到上方天空中僅存不多的白,可算是鬆了一口氣。

.........

“你......唉!”

林九欲言又止,剛才夢中的囈語一直浮現在自己心頭,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不該提,怎麼提這件事。

“怎麼了?”

一旁的納蘭焉似是看出了林九的異常,湊過來,出口詢問道。

“沒事,沒事,咱們這是?”

下意識中,林九還是換了一個話題,將這件事情就這麼壓了下去,當處自己若不是遇到餅子一家人,怕是現在,自己還存活在心魔之中,每日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