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出奇的靜,甚至沒有一絲風聲,沒有一聲蟲鳴;

人,面無表情,眼神透過夜的黑暗,看著另一個人;

心,劇烈的痛,猶如已被千刀萬剮,卻又無法掙扎。

百千回就那樣抱著音鈴回憶著從前的一點一滴,他的臉上已經沒有眼淚,沒有痛苦。一切的一切都深深的烙印在心底,深深的愛和深深的悔。他為什麼要制定這樣的計劃,他為什麼沒有在當時阻止他打上去那一掌,他可以忍辱負重,他可以揹負重任,但為什麼還要加上她的生命作為這計劃的代價,到底是為了什麼?是百密一疏,還是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有這樣的計劃出現。

憶起從前,一花一樹總關情;憶起從前,一點一滴都是淚。

他不禁又想起了當初師父軒轅昱對自己說的話:

“千般劫,千般苦,萬般難,萬般求。”

“即便你找到了她,又能怎樣?只不過是在你百世千世的輪迴裡增加一段痛苦的記憶罷了。”

“若生生世世都註定是一段孽緣,若你無法掌握自己和她的命運……不如不見。”

他無奈的嘆道:“難道這真的是一個不可改變的魔咒?為什麼?”

月光如水般照射在她冰冷蒼白的面龐,再也映不出她燦爛的容顏。他的心已冷,他的心在滴血,他仰天一聲長嘯,聲音滄桑悽苦:

《奈何天》

奈何天難遂人願,參半生死離別,

緣去緣聚緣又散,幾世輪迴苦短。

夕陽下,青草邊,濃情依舊在心間。

尋尋覓覓,萬里無蹤跡,

冷冷清清,一縷白髮生。

天涯路,孤獨相伴寒暑,寂寞無阻行處。

一滴淚灑杯中酒,對影哀思與共,

情悠悠,恨幽幽,踽踽風雨來時路。

滄海桑田,千萬年恆久,

幾世回眸,換一生白首。

百千回說完,悲憤至極,他仰天長嘆一聲,血脈逆行,血水從雙眼流出,一蓬烏黑散亂的頭髮無風自動,頃刻間滿頭皆變為白髮。

他平靜下來捋捋自己的髮絲,發出一陣苦笑,笑聲悽婉哀傷。

突然兩陣旋風劃過,只聽得一個聲音說:“這裡怎麼會有人?”

“難道……我們過去看看。”

張子衡和甘蘭出現在百千回身後,看著他的背影問道:“請問老前輩,你是何人,為什麼出現在軒轅昱的墳前?”

待百千迴轉過身,張子衡和甘蘭心中頓時一驚:“你……你沒有死?”

“她是誰?”甘蘭疑惑的看著百千回懷裡的人,顯然那是一個死人,雖然看不清她的臉,但從穿著上很容易看出那是音鈴,但甘蘭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她再一次用顫抖的聲音問道,“她……她是誰?”

“她是鈴兒?”張子衡微弱的語氣試探性的問道。

百千回輕輕的點了點頭。

甘蘭一下子撲了上去,抓住音鈴冰冷僵直的手痛哭流涕。張子衡站在一旁垂淚不止。

良久,甘蘭抬起頭來問道:“她是怎麼死的?是誰殺了她,我一定要替她報仇!”

百千回苦笑一聲:“是我殺了她。”

聽到這句話,甘蘭突然停止了哭泣,她抬起頭怔怔的看著百千回,眼神中充滿了疑惑,良久她說道:“你怎麼可以……她是那麼的愛你……”

百千回低著頭撫摸著音鈴的面頰,不再作聲。

甘蘭突然從腰間抽出短刃刺向百千回,就在短刃快要刺進百千回胸膛的時候,百千回已經抱著音鈴的屍體轉移到了十幾米以外的地方。

張子衡瞪圓了眼睛同樣從腰間抽出短刃向百千回刺去,百千回再次抱著音鈴的屍體轉移到附近的地方。從始至終,他的雙眼一刻也未離開過音鈴那張冰冷慘白的臉。

“我要殺了你!”甘蘭再一次衝向百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