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時,一聲奸邪的輕笑卻蓋過雨聲,傳入了易彬的耳朵。就在易彬扣動扳機之前,薛晗便將鐮刀轉過一段,原本垂落的鐮刃,被他調至水平,隨後便猛地向前拽動,直逼易彬的後頸而去。身後異響,令易彬頓感警覺,回首晲視,卻見刀光入目,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易彬只得暫止進攻,抬起左手擋下了襲來的刀刃,幸而眼疾手快,阻攔時,刀刃距離他僅有毫釐之距。

不過,還沒等易彬重新扣動扳機,薛晗卻已騰出左手,一掌拍在那把銀色的手槍上。他的用力並不大,卻足以將其指向打偏,也足以化解易彬全數防備。繼而,薛晗揚起左手腕刃,猛然刺落在易彬的胸甲之上。火花跳動,卻迅速被雨水衝沒。易彬咳喘一聲,便被迫向後退去。而這時,薛晗似乎刻意把鐮刃移開,並未多加阻撓。

然而,在易彬退身的瞬間,薛晗再度揮舞兇器,便是一擊迅猛的縱向斜劈,末了,薛晗又窮追不捨,再添一擊橫斬,寒光交錯,星火躍動,堅甲與利刃的對抗之下,易彬顯然身處下風,胸前的鐵甲上,已然現出一對交叉如折角的斬痕。光子血管間歇地發出明滅靛光,似乎在艱難地緩衝著傷勢。但重擊之下,易彬還是跌落在身後的一汪泥水中。

“真是有趣啊,五年前,本應該死了的你殺死了我,五年後,我們兩個文獻裡的死人,又要在這裡決一勝負,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宿命嗎?”正當易彬扶住胸口,大聲喘息時,薛晗一邊發出猙獰的笑聲,一邊快步趕上,手中血鐮高舉,對著易彬的眉心全力劈下。易彬緊咬牙關,竭盡全力向一旁翻滾,終於在鐮刃刺下的瞬間避開。

此時,那柄碩大的刀刃已然全數沒入泥地,潑灑的汙水似乎預示了這一擊全無保留。而就在薛晗意圖將其抽出追擊時,易彬立即起身舉槍,對準薛晗的胸膛扣下扳機。光束傾瀉,爆響震盪,突襲之下,後者一陣震顫,滿身積聚的雨水不是被高溫蒸騰,就是被盡數抖落。緊接著,易彬快步上前,又是一記平踢擊中對手。

“這樣一來,至少可以讓他和武器分開!”誠如易彬所料,射擊的襲擾下,薛晗持握武器的力度已被消耗大半,追擊的踢技,便使薛晗雙手鬆脫,離開鐮刀向後退去。不過很快,薛晗便站穩步伐,再度前突,試圖取回兵刃,但易彬的槍口再度迸發兩道靛光,先後擊中薛晗的臂膀和手腕,將他的行動迫止。“這一次,你休想再為所欲為!”易彬衝到薛晗的面前,攥起的左拳上,也浮動著一團奪目明光。

但是,回應易彬的,卻仍是一聲冷笑:“是嗎?那這樣如何?”只見薛晗向著易彬張開手掌,那柄刺入地面的鐮刀顫動一下,竟自行飛出,在空中盤旋著,快速行進。三者相距不過一米有餘,即便易彬迅速察覺,也難以躲閃。高速轉動的鐮刀如同鋼鋸,重重地擊中了易彬的背甲,令其一陣趔趄,隨後便落入了薛晗的手中。薛晗重拾兇器,便上前橫斬,遇襲後的易彬別無防備,只能任由利刃斬落身前,繼而連連退開。

“你沒有勝算的,再打下去就是死路一條,即便這樣你還是要繼續嗎?”將鐮刀重重地點落在地,薛晗輕蔑地問道。“我不會放棄的,在戰勝你之前,我絕不會倒下!”即便語氣又虛弱了幾分,但易彬的回應仍不摻雜一絲猶豫。隨即,他再度舉槍開火。

而這次,薛晗將鐮刀舉在面前,接著快速將其轉動,長杖和鐮刃勾勒出一片虛像,將薛晗庇護在後。飛馳的光束擊落其上,卻並沒有爆炸,而是被驟然絞碎,頃刻消散無形。“快速旋轉武器用來格擋嗎!”意識到無端的攻擊只是徒勞,易彬沒有再開火,但在槍口處,仍然有一團熒熒藍光。他只是雙手持槍,靜候著薛晗一點點走近。

“終於還是放棄攻擊了嗎?”薛晗突然爆發一陣狂妄的大笑,隨後便加快了步伐:“很好,那就讓我來給你一個痛快吧!”鐮刀舉起,血刃迎向易彬的脖頸驟然劈下。但就在這時,易彬一腳重踏泥地,側身旋踢時,戰靴上的光子血管輝光爍動,正中襲來的鐮刃。

“我說過,我決不放棄!”易彬怒喝一聲,便將那柄鐮刀踢開,站定時,又將槍口抵住了薛晗的身體。槍口的藍光頓時再度亮起,那是積蓄了剩餘彈藥的決勝一擊。易彬迅速扣動扳機,一陣震耳欲聾的爆鳴驟然響起,奔散的餘波將周遭的雨滴盡數震碎,化作一團薄霧。

而在蒼藍閃光的前方,薛晗則是被強勁的衝擊硬生生地推開,勉強站定時,已是十米開外。然而,除了那一團迅速隱沒於密雨中的微薄硝煙,承此重擊的薛晗卻看似安然無恙。而當易彬定睛看去時,卻見薛晗的身前竟浮現一面透鏡般的血色光幕,正在雨水的沖刷下逐漸隱去。

“這是,防護罩!”瞬時,易彬便明瞭了薛晗的這張底牌。“你以為,凌駕於所有U

dead以上的Joke

,實力就僅此而已了嗎?”薛晗拂撣著身前雨珠,語氣輕描淡寫:“芷儀當時,只是因為和Joke

融合程度不足,難以發揮全部的力量罷了。而我,現在就是Joke

!我的力量,超越人類,超越一切U

dead,可是接近神的存在!是足以統治萬物的存在!”“沒有人有資格成為神!也沒有人有資格隨意生殺予奪!”易彬朗聲駁斥著,便將配槍舉起。他知道,方才的蓄力一擊,已經打空了剩餘的子彈。即便是為了牽制對手,他也必須藉助遠端火力。

“是啊,沒資格……”但就在這時,微微垂下頭顱,但很快,他的話語就變得無比猙獰:“但是,你相信的那個聯盟,可就一直在做著這種事啊!”薛晗憤懣地咆哮著,便將鐮刀揮動,血色的劍氣再度飛馳而行,向著易彬衝去。這次,易彬無可防備,只在一陣爆炸的震動中,被驟然擊退。而還不等他起身,薛晗卻再度來到他的面前,揮舞鐮刀,緊接一擊斜斬。

利刃猛擊之下,易彬悶哼一聲,再度退身。而這時,薛晗持刀縱斬,卻只是將刀柄擊落在易彬的肩甲上。隨後,他雙手用力一壓,便迫勢易彬單膝跪下。“之前我一直對你心懷幻想,我以為你會認識到聯盟的本性,會認同同為聯盟棄子的我,會願意與我攜手。不過,事實證明我錯了!”薛晗款款言之,一邊舉首注視著淋漓的雨景,言罷之時,才又將視線落在易彬的身上。

“你!閉嘴!”雖然身陷壓制,但易彬還是揮拳一擊,將那柄鐮刀從肩上打落。然而就在他抬起手槍,準備呼入口令裝填子彈時,魅影卻揮起一掌將其抽落。隨後,不待易彬將其拾起,那柄鐮刃迅速前突,緊貼易彬的咽喉。即便尚有一層軟甲庇護,但一劍封喉的預兆,卻仍令易彬頓生惡寒。

“相反,現在的你,只會讓我回憶起五年前的我,那個愚昧無知,還把聯盟當做信仰的我!你這樣的人,真是令人作嘔,既然如此,我的復仇就從你開始吧!”薛晗說著,又將鐮刀向前移動寸餘,彷彿下一瞬,就要撕開那層單薄的皮甲。

這般十萬火急下,易彬卻並未束手待斃,而是抬起雙手,用臂甲架住了血鐮的利刃,仍在竭力抵擋著。“呵,這樣都不放棄嗎?正是毅力可嘉。”薛晗蔑然冷哼道:“但是,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掙扎都註定徒勞的。”然而就在薛晗欲要將揮動兵刃,將面前的敗者梟首時,卻發現,無論自己如何用力,都無法將鐮刀移動分毫。

此刻,一陣沉聲呵斥也傳入了他的耳朵:“你還沒有做夠嗎?”薛晗頓時驚覺,即便壓制之下,易彬不斷地顫抖著,但他周身的光子血管,此刻竟在爍動著幽幽蒼光。“你口口聲聲要向聯盟復仇,但因為你的復仇,你讓多少無辜的人經歷了痛苦,聯盟有多少無辜的戰士遭遇了傷亡,戰區有多少無辜的平民被捲入戰亂,為了封印黑桃Ki

g,明貞前輩付出了生命,為了你的私慾,芷儀前輩又受了多少折磨?”

隨著易彬的語氣漸次沉重,薛晗也感受到,他的力量正在不斷增進。“我絕不會與你為伍,也絕不會屈服於你!就憑我現在還佩戴著騎士系統,我也一定要戰勝你!”就在易彬朗聲宣告時,純黑色瞳孔再度化作靛藍,榫卯在腰帶正中的核心晶片發出一圈燦銀光暈,繼而一點明晃的銀光自腰帶而起,順著光子血管,掃過了易彬的周身甲冑,如同騎士系統的重新著裝,原先被薛晗擊中的創口,在銀光的布灑下復原如初。不僅如此,此時在易彬的身邊,竟籠罩著一團如汽似霧的銀色朦光,即便暴雨洗禮,也無法將其衝散。

“怎麼回事,這股力量?”就在薛晗為之愕然時,易彬便將舒展的雙手猛地握緊。一圈銀色的光環自易彬而起,急速奔散,而隨之而來的強勁衝擊,竟將薛晗直接從他的面前被震開。“該是決戰了,薛晗!”易彬並未主動迎擊,只是在原處緩緩起身。

而此時,他周身的光子血管,正伴隨著吐息間歇明滅,映照著他身邊浮動的茫茫銀霧,令人倍感威壓。“等等,和上次,他戰勝Glaive的是時候一樣……不是巧合,難道說這就是Delta的力量嗎,難道這就是,只有他一個人才能發揮的力量嗎?”思慮至此,薛晗不免為之一怔。

這時,在薛晗的視野中,易彬正緩緩蹲身,將自己剛才被擊落的配槍拾起。“槍裡應該沒有子彈,現在就是下手的好機會!”想到這裡,薛晗訕笑一聲,隨即揮動鐮刀憑空斬下,那股血色的光束,再度從鐮刃而起,化作一道裂地的光刃襲向易彬。但這時,易彬不僅沒有呼入裝填口令,反而直接將配槍舉起,扣下扳機。

下一瞬,一道灼目的銀光竟從槍口飛馳,徑直擊中了那道血刃。一時火光迸現,繼而轟鳴震盪,易彬只一擊,便將光刃化作烏有。“子彈的顏色變了,輸出的威力也強了很多!”眼見進攻被輕鬆攔截,薛晗不免驚詫,但此時,易彬邁進一步,再度開火。兩束銀光接連迸射,直逼薛晗而去。

薛晗迅速揚起鐮刀,意圖故技重施,將光束斬斷。然而,就在他揮鐮斬中第一道光束時,一陣震天撼地般的炸裂便在他的面前爆響,猛烈的攻勢,令他的雙臂在經歷瞬時的劇痛後,便被一陣麻痺纏縛,再也無法移動分毫。而這時,第二道光束接踵而至,精準地轟擊在他的胸膛。

焰色翻騰,又滅盡於雨簾之下,如同一柄萬噸重錘揮擊,光束的爆破令薛晗連連退卻。“為什麼,為什麼他的實力會變得這麼強?”當薛晗伸手輔助心口時,一陣硝煙彌散,尚在他的指間飄忽。與此同時,易彬緩步而來,卻又逐漸加快步伐,不多時,他已來到了薛晗的面前。“我不相信,就憑你這樣的棄子!”薛晗暴喝一聲,再度揮動鐮刀。血光再度湧現於鋒芒之上,直逼易彬的首級而去:“我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