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鬼佬一事,由陳杉連哄帶騙的解決了,兩邊都討了好,他又佔了大便宜,自然是皆大歡喜。

下了這酒樓的時候,天空中竟然下起了毛毛細雨。初冬的雨絲帶著點點的寒意打在眾人的臉上,涼涼的,冰澈到骨子裡。淡淡的煙雨中,西湖彷彿含羞的處子,戴上了一方朦朧的絲巾,卻更是神秘撩人。

薛雨馨輕輕地撐起了油紙傘,提著長裙,邁著小步,緩緩往前走去。陳杉見她小心翼翼,生怕長裙上濺了泥巴,忍不住笑道:“雨馨,慢一點,衣上沾泥不打緊,莫要心上沾灰才是真。”

薛雨馨回頭嗔怒道:“你莫要說些俏皮話,小心回去看我怎麼收拾你。”

薛雨馨說話間,衣袖裡卻是隱隱地露出一絲紅色線團,陳杉看了一眼,樂道:“雨馨,紅線顯,姻緣現,看來你的好事就要來了。”

薛雨馨一驚,低頭看去,卻是昨日夜裡做女紅的一團紅線留在了衣袖裡,還有兩枚繡花針,竟然被這陳杉看見了。她臉色羞紅,輕哼了聲道:“你不許看。”

陳杉與薛雨馨這般打趣慣了,渾不在意,那李善長聽著卻是津津有味:“陳杉小兄弟,我像你這般年紀的時候,卻沒有你這般快活,眼見你活得逍遙自在,老朽雖是一大把年紀了,卻也忍不住的心生嚮往啊。”

陳杉笑道:“李大人,我一介小民,這逍遙自在卻是窮快活。哪裡值得你嚮往。要說我們也慘,被人當了槍使,還得感恩戴德。若是懵然不知便還罷了,偏我是個聰明人,這可就難受了。”

李善長道:“陳杉小兄,今日借薛家之手對付那張腫辛,老朽也是有苦衷的,望小兄見諒才是。”這李善長是個聰明人,聽那陳杉話裡的意思,便知道今日自己的心思皆是被人看穿,便索性供認不諱。

陳杉搖頭笑著道:“大人,你這些話我可聽不懂。今日雨中青州湖,甚是美麗。若是我找上幾個姐兒,出去尋些樂子,卻是何其快活。”

薛雨馨走在前面,卻是句句聽在耳裡,回頭怒道:“陳杉,你這人怎的內心這麼噁心?”

陳杉驚道:“這個從何說起?”

薛雨馨道:“你在家的時候,隔三差五地往聚水灣跑,別以為我不知道。只是那個時候薛凱堂哥還跟著你,出不了什麼岔子,現在來到了青州,你依舊死不悔改,你怎麼對得起我?”

無語啊,這個老婆還在身邊呢,光顧著口嗨了,全忘了這隻母老虎還在身邊,這下可好,秋後算賬來了。不行,得找個人出來擋槍才行。

當著薛雨馨的面,陳杉對著李善長道:“李大人,你認為這逛窯子之事,卻算不算得上是錯事?”

李善長縱使是天下第一學士,卻也忍不住大汗起來,這個陳杉小哥,還真是什麼都敢說啊,說窯子多難聽啊。大家都是有學問的人,要叫青樓才是。李善長年輕的時候,也算得上是有名的風流才子,只是如今上了年紀,人變得矜持了些,再加上薛大小姐在場,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道:“這個,陳杉小哥,青樓之事,老朽不太擅長。”

這老頭,還裝純潔,陳杉哈哈笑道:“先生錯了,我說的這青樓之事,卻是對事不對人。這青樓的存在,自然有他的理由,你想想啊,有些女子需要錢,有些男人又有這方面的需求,買方市場與賣方市場皆都存在,這生意不興旺是不可能的。只要是非強迫的,既解決了雙方需求,又上繳了利稅,諸方皆是收益,並無不當之處啊。繁榮娼盛,亦可並行不悖。”

李善長額頭汗珠滾滾,與這個陳杉多說上兩句話,卻是句句驚心啊,能夠把黑的說成白的,天底下也就這麼一位。

薛雨馨聽他滿口噴糞,恨得直咬牙,指著他道:“你……你這人,無恥下流,胡說八道,不可救藥!”她說完,轉身就跑,就連泥巴沾上了長裙,卻也顧不得了。

李善長嘆道:“陳杉小哥,與你說話,我自負才思敏捷,卻也跟不上你的想法。”

陳杉道:“哪裡,哪裡,我的思路還不夠開闊,思想還不夠解放,還得進一步磨練才是。”

李善長哈哈笑道:“陳杉小哥,你這人當真是天下第一有趣之人,我與你卻是相逢得晚了些。若是早上三十年,我一定要與你結拜一番。咱們相見數次,是大大的緣分。今日便由老朽作東,在風雨之中,乘上一葉小舟,往這西湖之上游覽一番,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