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穆清將目光移向杜從嶽,苦澀一笑,低下了頭:“你當然不會聽誰說起過,因為我孃親早在十年前就已經去世了。”

提起了夏侯穆清的傷心事,杜從嶽不禁有些懊悔,“我不知道,阿清,對不起。”

夏侯穆清搖了搖頭,又淡然的笑了笑,“沒事的,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我早就已經對當年的傷痛淡然了。”

她頓了頓,又繼續說著:“只不過……見到這碧桃花,我又突然想起了我孃親。”

她眼中又一次泛起了淚光,不知是在對杜從嶽說,還是自言自語:“我孃親與我緣淺,與我弟弟阿恆緣更淺,我五歲時,孃親生下弟弟就去世了。”

“雖然孃親只陪了我五年,但我對她的印象卻很深。記憶中,她是一個善良的女子,對鸞湘閣上下都很好,寧可自己受苦,也不願意讓別人受罪。”

“爹孃是一對舉案齊眉,十分恩愛的夫妻。可是,孃親福薄,沒能與父親白頭偕老,只留下父親一個人孤獨的度過餘生,還有我和阿恆這一雙年幼喪母的兒女。”

夏侯穆清這般傷情,杜從嶽還是第一次見。

她向來古靈精怪,活潑刁蠻,卻不想心思竟也如此縝密,心中竟埋藏著這樣的苦楚,卻還藏得這樣深。杜從嶽見了,更是止不住的心酸。

他不由自主的向夏侯穆清靠攏了一點,溫聲安慰:“阿清,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就不要再難過了。更何況你身邊還有那麼多關心你,愛護你的人。”

“如果你的孃親知道你現在這樣武藝高強,又這樣冰雪聰明,她在天之靈也會安心的。”

這般安慰雖然沒能緩解她的傷情,但也令她心中一暖,她看著杜從嶽,含笑而言:“都已經過去十年了,我早就放下了。我倒不是難過,就是突然想孃親了。”

她看著悽清無月的夜空,吸了口氣,深深而道:“孃親去世的那一晚,也是這樣一個沒有月亮的深夜。當年的往事還歷歷在目,一轉眼,就已經過去十年了。”

此時,夏侯穆清縱然有萬千心事,只盼得能有一人傾訴。轉過頭,望著杜從嶽:“從嶽,你願意聽我講一講從前的事嗎?”

杜從嶽頷首:“你說吧,你說什麼,我都會仔細聽的。”

回想往事,夏侯穆清侃侃說著:“那一年我五歲,孃親正懷著阿恆……”

十年前,雲水居。

夏侯塵摘下一朵碧桃花,輕輕的帶在妻子蘇碧桃的髮間,含著滿眼的愛意:“夫人,你就如同這碧桃花一般美豔動人啊。”

蘇碧桃摸著髮間的碧桃花,桃花面容含笑:“閣主竟笑話妾身,妾身大著肚子,哪還能有什麼美豔動人的?”

夏侯塵攬過蘇碧桃的肩,溫聲笑:“我夫人在什麼時候,都是這世間最美豔動人的。”

“爹爹,孃親!”一旁正在玩耍的夏侯穆清撲到了蘇碧桃的懷裡。

“清兒,小心一點。”夏侯塵忙謹慎叮囑:“別撞到你孃親,你孃親肚子裡還懷著小寶寶呢。”

夏侯穆清聽話的閃躲到了一旁:“清兒知道了,孃親懷著小寶寶,清兒不碰孃親。”

蘇碧桃摸著夏侯穆清紅潤的小臉,欣慰地笑了,“清兒真是長大了懂事了,孃親生了小寶寶後,清兒就是大姐姐了。”

夏侯穆清摸著母親圓滾滾的肚子,帶著一臉的好奇,“孃親肚子裡的是小弟弟還是小妹妹呢?”

蘇碧桃笑問:“那清兒希望孃親會給你生一個弟弟還是妹妹呢?”

夏侯穆清轉了轉眼珠:“是弟弟還是妹妹,清兒都喜歡。要是弟弟,我可以等他長大後,陪他一起練劍,要是妹妹,清兒可以給她穿漂亮的衣服,為她梳頭髮。”

蘇碧桃忍俊不禁,又看向夏侯塵:“閣主覺得呢?”

夏侯塵一隻手攬著蘇碧桃,一隻手摸著夏侯穆清的臉頰,欣然而言:“只要你和我的孩子,是男是女,我都喜歡。以後啊,我們就是兩個孩子的父母親了。”

他又對夏侯穆清囑咐:“清兒啊,你以後就是大姐姐了,不管孃親生的是小弟弟還是小妹妹,你都要好好疼愛他,知道了嗎?”

“嗯,清兒一定會的。”夏侯穆清點點頭,又摸著蘇碧桃的肚子,滿眼的歡喜,“能有小弟弟或者是小妹妹陪清兒了,清兒好開心啊。孃親,這個小寶寶還有多長時間能夠出生?”

蘇碧桃想了想,說:“如今已經是第八個月了,再等兩個月,小寶寶就能出生了。”

夏侯穆清天真的眨著眼睛,:“可是清兒好想快點讓這個小寶寶出生陪我玩啊,孃親,你能不能現在就讓小寶寶出來?”

聽此言,夏侯塵與蘇碧桃夫婦都忍不住被女兒天真的話語逗笑了,夏侯塵捏著夏侯穆清的臉頰,“我的傻女兒啊,這事怎麼能著急呢。小寶寶在你孃親的肚子裡還沒長成呢,等他長成了,才能出來的。”

“清兒耐心等著,等到兩個月後,小寶寶長成了,自然會出來的。”

小小的夏侯穆清好似聽懂了似的,點點頭:“清兒知道了,清兒不著急,清兒耐心等著兩個月之後,小寶寶從孃親的肚子裡出來。”

寧靜安逸的雲水居,卻不知從何處傳來了一陣若隱若現的嘈雜之聲,蘇碧桃凝眉,仔細聽著,“這外面是什麼聲音啊?”

夏侯塵亦聽到了這嘈雜之聲,同樣詫異:“是啊,外面怎麼了,什麼聲音都能傳到這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