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氣爽,蔚藍的天空上,大雁排著整齊的隊伍往南飛。

靈溪兩岸,秋收如火如荼的進行。

貓兒的父母正在自家的稻田裡忙碌,李三伯、盛媽、李五叔、田嫂都在田間幫忙。

楊二寶坐在田梗上,嘿嘿傻笑。他明顯的長胖了,此前瘦瘦的臉頰難得的變得飽滿。

“黎嫂命真苦,一個人帶娃兒,還要管這個憨貨。”盛媽感嘆道。隨著手上不停,她身上的肉山一波三折。

“可不是。”溫宛的田嫂在一旁附和。

麻桿一樣的李三伯望了望楊二寶,轉頭去問李五叔:“老五,二寶啥時候傻的?”

“他好像小時候就傻。”李五叔沒有停下手中的活計,滿不在乎的說。

李三伯想了想,似乎不是這樣,可他又說不清哪裡不對,只好停下來不去想。

黎嫂在廚房裡給李銀娥幫忙,她的女兒小芸跟著二牛和貓兒在田梗邊玩耍。

秋收不用耕田,所以沒有泥鰍。無所事事的二牛,在家門前尋了一根竹杆,沿著田梗挨個兒捅田鼠洞,但是一無所獲。

貓兒摘了滿滿一把野菊花,金燦燦的。他一抬眼,瞅見小芸興沖沖的朝他跑了過來。

“貓兒哥哥,給。”小芸誠摯的仰起粘了泥土的小花臉,小心翼翼張開小小的一雙手,現出了她捧在手心裡的一條肥大的肉蟲子。

看到亮光,乳白色的肉蟲子也抬起頭來,它有兩隻黑豆樣的小眼睛。貓兒“啊”的驚叫一聲,丟下野菊花,撒腿就跑。

小芸趕緊丟下了蟲子,彎下腰去,美滋滋的拾撿野菊花。再野性的女孩子,也有愛花的天性。

二牛聞聲跑了過來,尋找到了那條一扭一扭拼命逃跑的蟲子,如獲至寶地捏在手裡,琢磨著一會兒該丟在誰的草帽裡。

小芸捧著野菊花,小心翼翼的捱到父親楊二寶的身邊,把花遞給他。

“爸爸……”她怯怯的小聲叫他。楊二寶拿著花,衝著小芸嘿嘿傻笑,似乎再也認不出她。

田裡勞作的女人們看到這唏噓的一幕,眼裡閃動著淚花。

貓兒一溜煙跑回了家,火急火燎的,口渴得要命,抱著茶罐的壺嘴咕咚咕咚喝水。

“慢點慢點!”奶奶愛憐的提醒他。

他胡亂的點著頭,繼續扳著茶罐飲牛飲馬。自從燙傷好了以後,他就特別愛喝茶罐裡面的水。

茶罐其實是母親翻地刨出的一個大肚陶器,爺爺見它別緻,就拿來裝茶。茶罐的肚子比貓兒的腦袋略大,罐身樸實無奇,鐫刻著不知所云的圖案。頸部有六個細環和一個長嘴。細環上繫了粗麻繩,方便外出勞作時攜帶。家裡燒好的茶都裝在罐裡冷卻,裝了多年沸水,陶罐一絲也沒有開裂。

貓兒從小就從茶罐裡喝水,卻從來沒有近段時間喝得這麼香甜。他也好奇的揭開過蓋子,仔細的瞅裡面——泡的是同樣的粗製白茶,用的是同樣的冷冽山泉,他沒能瞅出什麼名堂。

他今天喝得有點多,只要緊走幾步,胃裡的水就發出咣噹咣噹的響聲。他急急的走過去又走回來,猛的蹲下又站起,覺得胃裡的聲音挺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