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晌午時分,終於望見了臨淵城。

馬車駛到西門外,陝荊喝住馭馬,跳下馬車,將任犴父子放了下來。

“前面就是臨淵城了,二位慢行,門口有玄甲軍,我就不過去了。今後有事,儘管來盤龍崗找我!”陝荊衝任犴拱手行禮。

多年來知音難覓,這一路走來虧得兩個職業聽眾,任他暢所欲言,很是受用。儘管意猶未盡,但送君千里,終有一別。

“多謝陝兄一路護送,任某感激不盡!”任犴也衝著陝荊拱手回禮。陝荊跳上馬車,再次向任犴拱手,然後撥轉馬頭,呼嘯一聲,絕塵而去。

臨淵城建在積墨河邊,城牆用一水的青磚砌築,城牆上每隔十步就站有一名玄甲軍弓手,防衛甚是森嚴。

任犴將包袱背在背上,向城門走去,任逍遙緊緊跟在他的身後。二人正要進城,守城的玄甲軍伸手攔住,冷聲道:“自願繳納贊助費!二十個銀幣!”

任犴劍眉一豎,身上突然湧起了三分上位者的氣勢,沉聲道:“以前沒這規矩!”

一名膀闊腰圓的玄甲軍大刺刺的走上前來,怒視著任犴道:“現在有了!”

另一名清瘦計程車兵則排開前者,衝任犴拱手道:“以前的確沒這規矩,但這城防建設、道路建設處處都得用錢,我們收取的錢財,也是全額上繳國庫,可謂取之於民,用於之民,並無不妥。再說,每人只需繳納一次,不會重複收取,你大可放心。”

任犴進退兩難,他身上只有五百枚銀幣,僱馬車、購買補給物資就花了將近一百八十枚銀幣。雖然陝荊悄悄給他包袱裡塞了二十枚金幣,但進了臨淵城,肯定還要大量開銷。這自願繳納的贊助費,不繳恐怕是不行……

這時城門洞裡走出一人,仔細打量任犴,然後拱手道:“閣下可是出身行伍?”

“曾是。”任犴答道,認出這名蓄了一臉大鬍子的漢子是玄甲軍什長。

“征戍何處?”什長問道。

“望仙邑,積墨城。”

“放行!”什長道,門邊的玄甲軍迅速讓開。任犴立馬拉著任逍遙向城內走去。

見任犴父子走遠,膀闊腰圓的玄甲軍不解的問:“頭兒,怎麼放他走了?”

“如果沒猜錯,他曾經是有故事的玄甲兄弟。”什長拍了拍屬下的肩膀。

紅日西斜,任逍遙站在一幢青瓦紅牆的宅子前,肚子咕咕叫。他想起了前天的鹿脯和水煮牛肉,禁不住嚥著口水,肚子叫得更大聲了。唉,果然是念念不忘,必有迴響。

父親已經在走第三家了。他的氣色很差,先前的兩個“朋友”並沒有收留他們的打算,給了一些吃食就把他們打發了。

貓兒百無聊賴,按照陝荊教導的疾風步法,原地走起圈子來。他越走越快,忘了飢餓,忘了時間。直到父親再次陰沉著臉走了出來,他才急忙停下來。

父親沒有說話,任逍遙也沒有問。父親不是挾恩圖報之人,但三次無功而返,卻大大傷害了他的自尊。

都說要將別人對自己的好刻在石頭上,要將自己對他人的恩情寫在沙灘上。看樣子,他們的山石早已風化,時間的浪濤也早該撫平自己的沙灘。昔日舊話,且當戲言,不必追。

要錢的地方還多,客棧是不能住的。任犴領著任逍遙,在城內穿行,找到了一間垮了半邊的破屋,安頓下來。

今夜的月亮很圓,星環也亮。清冽的月光,不但灑向似錦繁華,也溫柔的灑向這方小院。